我大概率怀疑乔茉准备了2套方案。赵天泽说乔茉根本没有细问过我给他做的方案，也没让秦雨桐来要过tຊ方案，她对赵天泽的话还是存疑的，但是她并不急着求证。
　　反正赵天泽已经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她要利用这次会谈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我拿不出在众人面前信服的方案，那么赵天泽指定我作客户经理的用意可想而知，她想利用这种对女性的恶意揣测变成我和陆蓝桥离婚的筹码。
　　如果我拿出了还算不错的方案，那么她就会像今天那样，拿我做个成功的范例 ，教育全行甚至下面二级分行的客户经理，然后堂而皇之塞人一起做项目。
　　这人是谁，她没明说，但我相信她早有准备，会有授意。
　　果然第二天，程功找我。
　　我一进门就问：“是有旨意怎么组建这个团队了？”
　　程功笑眯眯：“你就是太聪明。不过昨天的方案做的真不错，这种拓展服务，我要是赵天泽，我以后只会和你这样的客户经理合作。”
　　我和他也熟悉了，说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组团去服务。”
　　他安慰我：“不要这样想，功劳是谁的全行的人都知道，大家都不瞎，年底会有公平的结果。你只当是多了两个人帮你做这个项目，自己还能轻松点，有什么不好的。”
　　程功说出来的话，总是真诚，他没老杨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会安慰人，也从不说乔茉的不是，和他打交道我很舒服也很安心。
　　不像老杨，昨天这事儿一出来，后面就给我打个电话，明里祝贺关心，暗里指责乔茉，表示他们都觉得有点过。
　　他们我也不知道是哪些人，那既然都觉得有点过，倒是拿出个实际行动啊，屁都没有，所以单纯卖好就不是好人。
　　我叹口气：“那行啊，就当派两个人帮我分担点，我一个人吃太饱不好，那选了谁啊。”
　　程功还是笑：“你喜欢谁跟着你做就选谁。”
　　什么？我大大惊讶，竟然是让我自己选人组团，她还挺仁慈，没把我一踩到底。
　　我想想：“嗯，我想带着程成，还有......”
　　程功打断我：“我尽力争取了，你可以选一个人的自由。”
　　好吧，他可能只是想单纯让我高兴下，他是会安慰人的，我也很感谢他，至少我可以选个自己觉得能带的人。
　　“那还有一个是指定的，谁？”
　　“李丽。”
　　我差点站起来拍桌子！李丽，李撒娇，我最看不上的女人，乔茉竟然塞她和我一起做赵天泽的项目，她想干什么？
　　隐隐不安，李撒娇绝非良善，明着也是她的眼线，塞她就是为了和我搞事情，源源不断地搞事情，就非得阻碍我前进。
　　程功见我还是挺激动，又不慌不忙安慰：“你相信自己，搞定她没什么问题。倒是你选程成我也挺意外的，他和你一起来的时候，你们可不对付。”
　　程功对我很有信心，觉得我对付李丽小菜一碟，我顿时信心大增:“那就托程功总的吉言，总能成功。”
　　程功说：“白檀，我觉得你不仅是千里马，也是伯乐。”
　　我说：“您也是。”
　　我俩都笑了。
　　我召集程成和李丽开了个短会，程成很激动，李丽更激动。
　　程成激动是因为他没想到我会带他，一个被下放边缘化的人，相当于起死回生，李丽激动是因为这么大一块肥肉掉她头上，她最关心的问题竟然是什么时候去接洽赵天泽，诶，不带这么野心勃勃的直白的。
　　我无情泼她水：“乔行长和赵总谈好，下面的事情就是我们和他的分管对接，这你不会不懂吧。”
　　她努努嘴，没吭声。
　　虽然她会瞎搞，但我感觉她其实有点怕我，从我做人力的时候起就怕我，可能我不喜欢她，所以对她冷脸的多，她怕我就好，我就怕她不怕我，遂了乔茉的心愿，处处和我作对，那就不可控了。
　　我给他们都布置好分工，李丽一扭一扭地走了，程成没走。
　　我边忙材料边问：“怎么了，还有事情吗？”
　　程成的脸涨的通红：“没事，学姐，谢谢你。”
　　他不走，只是想对我笨拙地表达感谢。
　　我停下手中的材料，他很少再叫我学姐了。
　　我莞尔：“不用谢，好好干。”
　　他点点头，就离开了，我知道这个小伙子以后终于能找到自己的方向了，程功那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时常在我耳边响起，我有了挺大的成就感，为自己能有幸当回伯乐。
　　程成离开后，我就开始整理曹总的资料，好给她做个合适的融资方案。
　　我查了她公司的相关资质和一些数据，包括企业年报，眉头开始紧锁。
　　老杨这是在给我挖坑吗？这曹总的资质根本就不符合她想融资的条件，都不用去评审，我这里就能看出端倪，她的盈利和信用有问题。
　　我想想还是得亲自到老杨办公室跑一趟。
　　我敲门进去的时候，他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打电话，我进来了，他和电话里只剩下表面那些个调侃，油腔滑调地来回几下就挂了电话。
　　他笑盈盈地闪着眼镜光：“恭喜我们白总成功拿下赵天泽这个大单，改天你也牵个头，介绍我和赵总认识一下啊。”
　　他也想来横插一脚，总是乐此不疲地想要黄雀在后，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大的利益可寻。
　　我赶紧口头敷衍他，还是得说正事：“没问题，等我们正式对接上。但是杨行长，您给我介绍的那个曹总怎么回事啊，我今天一看资料吓一跳，您清楚吧？”
　　老杨这个老狐狸，装出一脸懵：“曹总不是你姐吗？什么事情把你吓成这样？”
　　还给我扣帽子，不说实话对吧，装就装，演就演，我奉陪。
　　“不和您开玩笑，既然你也不清楚，我这边可得和您说说，她公司目前的情况完全不适合申请融资，风险性太大，容易坏账，到了后面部门也不会通过的。”
　　老杨的笑这才收敛了些：“你看你，还较真起来了。曹青这么大一个老板，穿的戴的开的车，哪一样不是顶级的，你还担心这个？不用担心的，你做合适的方案，后面的其他部门肯定也会把握的，这可是你的绩效啊。”
　　以前做人力，我和老杨在这方面牵扯不多，也不甚了解。现在下去做业务，才隐隐觉察出了一些端倪，他在暗示我，我只要做方案，后面的自然有人配合，他在行里确实有个小团体，这个小团体是个利益链，现在他想把我拉进这条利益链里。
　　我的后背有些发凉。
　　我发觉我对人的复杂性认识不足，从前我顶多觉得他精明虚荣，爱向上管理，这些都是在能理解的范围内，其实还是我太单纯了，他的背后有个巨大的深渊，他们都在凝视着我，等着我走进去。
　　我勉强维持住了脸部表情管理：“杨行长，不是我不要绩效，您也看到了，老大下了命令，她让我组建一个专门的团队去对接赵总，最近我可能没心思管曹总的这件事。”
　　老杨的脸色迅速变得难看，但是我没等他发话，又假装看了下手机：“呀，又有事情找我，我先下去了。”
　　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找其他人，我只能看到深渊赶紧跑。
　　乔茉每天晚上的行程排的很满，陆蓝桥因为我搬家那次的缺席，一直想晚上拉我去，执着地要我们增进感情。
　　乔茉今天晚上大概回来的早，吃过饭洗好澡，陆蓝桥看了下手机，拉我去散步：“我妈已经到家了，我们先去散步，过会儿等她洗好澡我们去玩玩。”
　　我心里腹诽有什么好玩的，我那一大堆的事情，累的不行。要不是前几天一直有应酬，我觉得对陆蓝桥有愧，我连散步都懒得去，其实我今天还挺想加个班，把赵天泽的一个合同再好好琢磨一下的。
　　诶，也不知道我这一天到晚主动加班的想法是责任心还是好胜心驱使，挺违反我身体本能的。
　　陆蓝桥换了轻便的运动装，我也不甘示弱地换上，我发现他换个打扮，少年感就更强了些，我瞬间就来了精神，还是这样有人情味的生活更好，我不爱加班的，后面改。
　　我们沿着小区的绿化带慢走，小区环境很好，还特意做了跑步用的塑胶步行道，沿着步行道，他拉着我，指着天上的月亮，诗兴大发。
　　自从在新西兰他在床上俯首告诉我月下美人的解读，月亮之于我们就有特别的含义，它见证代表了我和他的专情挚爱。
　　“苏轼有一首特别有意境的词，其中有两句‘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自从添个，风月平分破’。”
　　我不甘示弱，张口就来：“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我们家的模式就是他来句不那么耳熟能详的，我来句家喻户晓的，以表示我和他同样深深热爱着我们博大精深的文化，还外加对他的个人崇拜。
　　从他嘴里说出的句子，句句好听。
　　他开始给我普及这首tຊ词的背景，温柔地说：“明月清风我们，良辰美景对半分。”
　　我对着他就是星星眼，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绝对来自陆蓝桥的灌溉。
　　我俩绕着步道走了几圈，突然我看到前面一个身影，她从昏暗的路灯下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走，从暗处走向明处。
　　呀，是秦雨桐！
　　躲是没地方可躲了，我们和她正面相遇。
　　秦雨桐的眸色快速闪动，面上神色晦暗不明，我也不自觉跳的有些心惊胆战，乔茉都回来挺长时间了，怎么秦雨桐还没走？她可不希望公开我和陆蓝桥的关系，那秦雨桐难道是自己在楼底下散步？
　　我悄悄拉了下陆蓝桥的手，示意他说话要谨慎。
　　陆蓝桥先打的招呼：“秦主任，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呢？”
　　他叫她主任，也没像之前秦雨桐说的那么熟，我还叫她秦总呢，更客气点。
　　秦雨桐一开口吓了我一跳，这语气还是秦雨桐吗，有点林黛玉啊。
　　“陆医生你好，你来看行长啊。”
　　温言软语，陆蓝桥是太子我可以理解，但秦雨桐也不至于人设反差这么大吧，她在我眼里可是女金刚啊！
　　等等，还有当我不存在？我在黑暗中这么隐身吗，还是没看见陆蓝桥牵我的手。
　　陆蓝桥很自然回应：“对啊，和小白一起来看看。”
　　主打一个她不问他也不说。
　　秦雨桐这才转向我，我沐浴在陆蓝桥的恩赐中，也享受着她的柔声细语:“呀，白总，你们？”
　　这才进入正题。
　　陆蓝桥是我对外发言人:“噢，我和小白在谈恋爱。”
　　秦雨桐的笑依旧严丝合缝，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的心可能出现了裂缝，我发觉她手有些攒紧，我突然明白过来，也许这才是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女人，终究逃不过情关，恐怕以后她对我敌意更甚了，我抢了她两个最在意的人。
　　这对金光闪闪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