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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的沈稚欢愣了一下,没有多想。
  “也是,咱们结婚结得太仓促了,是需要时间培养感情。”
  “那就先分床睡吧。”
  那时的沈稚欢并没有生气,甚至还理解地觉得,对方是在尊重自己。
  但她却忽略了,顾宇川听到那个“先”字时,眉心的蹙起。
  更忽略了,他们说这段话时,门外若无其事站着的那个,准备当晚留宿他家的人。
  童心月,顾宇川的表妹。
  沈稚欢以为顾宇川只是短暂地和她分床。
  却不想,这一分,就是从头至尾,贯穿整段婚姻。
  但那时的沈稚欢倒也没被这件事困扰。
  毕竟那时候的她,心里装着更重要的事。
  当初高考,一向成绩很好的她因为突然头晕,当天考试状态极差,好几次她都差点趴桌子上昏睡过去,最后没考上大学。
  这件事沈稚欢耿耿于怀,她确实不甘心。
  结婚后,她除了打理家事,替顾宇川养孩子外,便如海绵一样,挤出每一分可以利用的时间学习知识,刷题备考。
  沈稚欢将军医大当作自己唯一备考的目标。
  然而一次特殊的机会,让她得以进入部队,也加速了她跟顾家人的割裂。
  自此,沈稚欢更加忙碌,在部队不是训练就是学医,法定假日都很少回家。
  夫妻分房,也给她减轻了不少压力。
  她只用偶尔回家,都不用照顾顾宇川的孩子,其他更是什么都不用管。
  那时的顾宇川于她而言,和一个合租的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再后来,沈稚欢如愿成为一名战地医生。
  她变得更加忙碌,经常全国各地来回跑,四处支援,积累经验。
  有时候被人问起婚姻状况,她自己都会恍惚。
  原来她还有个丈夫,还有个继子。
  沈稚欢一年在外大半年不回家,顾宇川都没有任何意见。
  那寥寥的几个电话,也大多是问家里的东西放在哪。
  沈稚欢只当他是怕打扰自己,不敢多说,一开始心里还颇为感动。
  直到那一天,她突然休假回家。
  推开门的一瞬间,她看见自己那个一贯对自己不苟言笑,客气疏离的丈夫,带着满脸温柔宠溺起身相迎。
  嘴里喊着的却是——
  “心月,你回来了。”
  四目相对,两人双双愣住。
  沈稚欢眼睁睁地看着前一秒还在笑的丈夫,唇角的弧度一点一点垂落,甚至还多了几分厌恶,冷冰冰地问。
  “你怎么回来了?”
  仿佛她不该回去,仿佛那不是她的家。
  只是她想不通。
  童心月不是他的表妹吗?
  他怎么会和自己的表妹在一起?
  沈稚欢让退伍转业的战友帮忙留心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
  原来一直住在她家,那个可怜巴巴,无家可归的“表妹”童心月,根本不是顾宇川的亲表妹。
  童心月,是被顾宇川姨妈抱养的,和顾宇川从小一起长大。
  从前是兄妹情深,可换个角度看,就是青梅竹马。
  沈稚欢忍不住猜测,他们是不是互相喜欢,只是碍着兄妹的名头,不能明目张胆地在一起。
  只能找别人先结个婚,用表面上的妻子当幌子,方便他们继续生活在一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沈稚欢自己都觉得疯狂。
  她后来想了想,选择向自己照顾多年的继子,那个顾宇川口中收养的朋友的遗孤乐乐求证。
  她特意挑了个空闲的下午,去乐乐的学校接他放学。
  眼见着孩子出来,沈稚欢正要上前,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童心月一身时髦长裙,戴着比沈稚欢首饰盒里更贵重百倍的首饰,冲着从学校里飞奔出来的男孩张开双手。
  “儿子,快过来!”
  乐乐熟稔又兴奋地扑进她怀里,开心地喊着。
  “妈妈!”
  他亲昵牵起童心月的手,满脸笑容地问:
  “妈妈,爸爸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妈妈?
  沈稚欢彻底愣在原地。
  要知道,结婚这么多年,沈稚欢对这个继子百般照顾,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声“阿姨”。
  甚至这孩子有时连阿姨都不愿意叫,饭桌上毫不客气,颐指气使地指挥沈稚欢。
  “喂,你给我盛碗饭!”
  “哎,把碗给我刷了!”
  和顾宇川一样,冷漠又理直气壮。
  沈稚欢想着他年纪小,又没有亲生父母,再加上婆婆紧盯着,也没计较什么。
  那一刻,沈稚欢仿佛被雷击中,将过往的种种都串联了起来。
  顾宇川的冷淡,他的客套,他的不理睬。
  并不是因为体谅。
  而是因为厌恶。
  他根本不在乎她常年不回去,甚至希望这样。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和童心月制造更多相处的机会。
  而她的继子乐乐,或许也并不是什么朋友的遗孤。
  而是顾宇川和童心月的亲生儿子。
  他们,才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
  这一切听上去如此荒谬,可又如此环环相扣,让人根本找不到漏洞。
  沈稚欢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顾宇川这样家境殷实的城里人,会愿意和沈家这样的乡下人家结亲。
  因为只有两家生活从未有过交集,差异足够大。
  那个被娶回来当幌子的所谓“妻子”,才不会那么快发现他们龌龊的秘密。
  就算发现了,出身“低一等”,只能依附沈家生活的妻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只能任凭他们摆布。
  怪不得当初顾宇川听说沈稚欢考上卫生员,还试图阻止,劝她在家里相夫教子。
  他是在害怕沈稚欢有了本事,就不能像他们手中的风筝,任凭他们牵着线耍来耍去了。
  只是,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抵挡过沈稚欢常年不在家的诱惑,没多说什么。
  真是好心机,好算计。
  当时想通这一切的沈稚欢,又想怒,又想笑。
  原来她一直都像个提线木偶,被别人提着耍。
  她只恨自己之前一心扑在事业上,察觉太晚,没能跟这个人渣早点离婚。
  沈稚欢当机立断,在明白过来这一切的当晚,便直接回了顾家。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顾宇川还在和沈稚欢摆那张死人脸。
  他甚至不愿意多给她一个眼神,冷淡地问:
  “你又回来做什么?”
  沈稚欢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将这些年被欺骗的愤怒化作一个巴掌,直接甩了过去。
  顾宇川被打得愣在当场,童心月更是发了疯一般地扑过来。
  “你凭什么打他,你是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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