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甘露站了起来,有些尴尬,“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会过来?”
姜淮之面色清浅没什么表情,与往日里和润的神情形成了极大地反差,眼下倒是难以揣测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来岂会听到你的无耻之言呢?”
李甘露刚刚还心存一点希望,太子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可如今却是辩解不了了,他真的听见了。
这已经是深夜了,太子怎么会过来?谁能想到都这个时辰了,他能过来?
不过谁人不知太子殿下是个好相与的良善性子?
李甘露虽然惊恐但也没到恐惧的地步。
“殿下是不是误会了?我刚刚只是与宫女开个玩笑,想要逗逗她罢了。沈小姐于我并没有什么恩怨,如今我是储妃,与她就更没有了,又怎么会真的害她呢?”
姜淮之坐在了主位上,垂眸磋磨着手里的玉佩,沉默。
李甘露揣摩不出来他的意思,继续道,“殿下,我这个人只是喜欢开个玩笑。前不久我为了救下还不知身份的九皇子险些被管事的打死都要拼了命的救人,殿下难道相信我是恶毒的人吗?”
“唆使翠儿陷害沈思凝的,不是你吗?”
李甘露立即道,“殿下,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翠儿为什么要污蔑我,但我真的是百口莫辩啊!”
那个狼心狗肺的翠儿,如今细细回想,一旦翠儿反咬自己一口,获利的就是沈思凝,那一定就是沈思凝提前收买了翠儿!
怪她一时大意着了她们的计。
姜淮之忽然喉间一抹腥甜,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云海立即上前,“殿下?属下送殿下回去休息吧。”
李甘露看着地上的黑血,似有狐疑。黑色的血,依着小说里说的,那十有八.九就是中毒啊。
太子中毒了?
云海的反应并不惊讶,一定是习以为常了。这么重要的事儿太子没有忍住还让自己看见了,那便必然是忍不住且中毒很严重了。
世人都说太子自幼体弱,但如今看来,是太子一直中了毒导致病弱,对外宣称体弱罢了。
姜淮之擦了擦嘴角的血,如今靠着内力已经压制不住了。
他脸色煞白,被云海扶着起了身,却在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储妃心思恶毒,孤作为太子不得不教导你何为规矩。来人,赐储妃杖刑五十。”
李甘露愣了一下,须臾反应过来立即上前求饶,“殿下饶命!我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真的这么做啊!殿下,我可是储妃,是你未来的妻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杖刑一百,之前在沈府那个钱慧被杖杀,杖刑五十多棍子就断了气。若是自己受了这杖刑五十,岂不是有可能丢了命?
太子明明是个善良敦厚的人,如今定然是为了沈思凝那个贱人要惩罚自己。
果然,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知道在祁安心里比不过自己,就去勾.引太子了。
若不然太子为什么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刑罚?
姜淮之不为所动离开。
李甘露急了,“殿下!杖刑一百我会死的,你杀了储妃,皇上那边你也脱不了罪责!我可是凤星,是皇后命格的贵人!”
姜淮之终于驻足。
李甘露心里有了底气,她如今可不是贱籍女子了,是身份尊贵的皇后命格。
即便姜淮之被废,自己也永远都是储妃。
姜淮之背影消瘦却不羸弱,矜贵绝绝的容颜布满寒霜,“孤就是杀了你,你又能如何?”
“我......我可是凤星!”
姜淮之敛眸,“孤让你进东宫,就没想过让你活下去。”
李甘露愣住。
姜淮之起步离开,司星阁张晨观测出皇后命格之人的当晚,便秘密来了东宫呈禀。
皇后命格,是沈思凝。
是他让张晨对外宣称皇后命格之人是李甘露,虽说即便不这么说父皇也有可能杀了李甘露,但如此一来沈思凝便成了储妃,一辈子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只能成为储妃,日后入宫为国母。
至于李甘露,入了东宫他便没想过让她活下去。
在他死之前,李甘露是一定要死的。但却不能明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办法脱身成为一个事外人。
如此,因为没能保护好储妃这个不致命的由头父皇一定会废黜。
届时自己不再是太子,九成的可能会成为一个闲散王爷驱逐到封地。
这样一来,那个人便可以顶替自己的身份重见光明当个无拘无束的富贵人,平安一生的活下去。
不必如自己一般,身处旋涡无法自救。
即便父皇心狠要了自己的命,那转移的财产也足够那个人挥霍一生了。
而太子的位置空虚,姜祈安这个除他之外‘唯一’活着的皇子,一定会被立储成为太子。
若是不让张晨改口李甘露是皇后命格,沈思凝便成了储妃,便再也没办法退婚了。
寝殿内,云海端来了一碗参汤递给床上虚弱无力的人。
屏风后,出现一个人影。
“要死了吗?”
云海立即看向声音的来源,他竟然没发现有人进来了!
姜淮之不曾看他,“大抵快了。”
那人冷笑一声,“用最后的时间为别人谋划算计,若我是你,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给我下毒的亲生父亲。”
可惜,他这样的人即便知晓体内的毒是被皇帝下的,也依旧做不到弑父报仇。
姜淮之沉默,许久才一转话锋道,“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退路。”
姜逾白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那张脸和床上之人并无二样,但却与之淡然平和的气场截然不同。
阴鸷凛寒、邪佞乖戾,像是修罗岸边统领恶鬼的魔主,危险至极。
“我与你一同降生,但偏生因为我晚出世一些便要因为双生子不祥而永远见不得光。如今又要被你所谓的保护之名安排远离京城,你不觉得可笑吗?”
姜淮之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底藏有愧疚,“我只是想要你平安的活下去。”
姜逾白转身不再理会。
可他只想要权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