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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靖一把推开浴汤的门,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不敢相信。
  已经洗好的贺子夏正在穿里衣。
  转首便看见义父陈靖向自己走来。
  “义父,你怎么来了。”
  陈靖粗糙的双手抚摸着贺子夏的脸,哽咽着:“让爹好好看看。”
  贺子夏懵懂的点着头,义父是怎么了。
  陈靖拉开贺子夏腰间的衣服,又看到胸前的那块玉佩,没错,是他的儿!
  二十三年前,国相府刚生下没多久的男婴便被第一时间送出去,他们怕了,接连几个儿子都被皇上暗杀了,这是最后的希望了,临送走之前,专门找了画师在腰间刺了国相府祥云标记,脖间挂着祥云玉佩,方便以后寻找。
  没过多久,侍从便跑火来说少爷不见了,大家都以为小公子已经去世了,这些年,陈靖不死心一直在派人查找。
  没想到,竟然是子夏!
  老管家跑上来,心疼道:“老爷,先让少爷穿上衣服,天冷,容易冻着。”
  “对对对,爹太高兴了,一时忘记。”沈棣接过老管家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眼角。
  陈靖领着贺子夏来到卧房,将所有一切告知贺子夏。
  ......
  贺子夏不敢相信,他跪在地上,沙哑出声:“我以为......我以为我是刚出生,便被父母抛弃,我以为我是没人要的小孩。”
  “不是,子夏,是爹不好,爹当年没能力护住你们,你上面的哥哥们都相继被暗杀,但如今不同了,爹不再心软了,别怕,爹会保护您。”
  陈靖听贺子夏诉说着小时候的生活,觉得心脏骤然被人捏紧,用缓慢的呼吸平息这份痛楚。
  侍卫在护送小少爷途中,遭遇追兵暗杀,小少爷不幸滑落山下,侍卫飞下山寻找了很久不见踪影。
  滑下山的小少爷被一位老者捡到养到十岁,后来老者去世了,小少爷就到处流浪,在长安京都街道流浪了两年,在大雪纷飞的冬天,濒临死亡,他的桑瑜出现了,给了他活下来的勇气和希望,他拿着桑瑜给的披风换了银子,来到了费无的药馆买冻伤药,后来费无便收留他为义子,许是同病相怜动了恻隐之心。
  陈靖认真的听着这一切,他仔细端详着贺子夏的面容,温柔说道:“你说的桑瑜,可是镇国公府之女桑瑜。”
  贺子夏点点头,认真看着他。
  接着道:“我好久没去找她了,以往外出都要给他书信或者亲自上门拜访。”
  陈靖看出子夏的焦急担忧,安抚道:“子夏,别担忧,为父自有安排,你先好好休息。”
  贺子夏诚心诚意道:“好。”
  陈靖走出门喊来了老管家,红着眼:“准备给少爷入族谱。”
  “是,老爷。”
  数日后,贺子夏改名陈子夏,入了国相府陈氏族谱,整个国相府忙的不可开交。
  陈子夏入族谱学规矩时,桑瑜正在庭院准备酒菜。
  她坐到黄铜镜前,拿起那枚沈棣送的钗子,戴在发髻的右边,又拿起红色朱砂,点在唇边,抿抿嘴唇,又用柳枝烧焦后画眉。
  桑瑜穿上沈棣送的雪羽披风,径自来到沈棣书房。
  沈棣正在书房看着近日呈上来的密报。
  桑瑜青葱玉手伏在桌子上,脸直接贴近沈棣。
  沈棣抬起眼帘对上她的眸子,如小鹿一般的眸子,如春水般,看惯平日里的肃净,如今看了施了粉黛的她,她的脸靠的那么近,两人呼吸缠绕,缠绵不分。
  沈棣心里些许颤动,面上不显,他捏紧了密报。
  空气中都弥漫着欢愉的味道。
  “夫君,今夜可有空?”桑瑜直接牵起沈棣的手。
  他感觉温度从她的指尖传递而来,传遍全身,内心的那份小悸动又重新发芽了。
  他发现她头上戴着自己送的金玉钗,身上穿的是自己送的雪羽披风,难道她原谅自己了?
  片刻间,便被桑瑜带到庭院中小圆桌旁。
  桑瑜盯着他的眼睛,温和出声:“夫君,这些菜都是我特意吩咐下人备下的。”
  此刻,桑瑜是真的把眼前的沈棣当成自己的夫君,她真心实意说道:“新婚之夜,我在房内等着夫君一起喝合卺酒,可是......当晚我被侍卫带走了,没喝成,今夜,我给夫君满上。”
  沈棣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的桑瑜,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他尽量压制自己。
  桑瑜倒完酒接着道:“这瓶酒,是我出生那年,父亲和兄长们一起为我存的,存了十八个年头,也不知道这酒是啥味?来,合卺酒。”
  沈棣瞧着她洒脱的说着,艰难的端起酒,喝着这杯交杯酒,他没喝出来酒是啥味,想说的话堵在唇齿间。
  “夫君,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有几件事我想弄明白,夫君可否告知真相?”
  沈棣表面上平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她终究还是要问了,鼻音里艰难的发出一个‘嗯’。
  “成亲当日,我蒙冤入狱,可是夫君安排的?”
  “是。”
  “皇上下旨赐婚,也是你请旨的?”
  沈棣思索了一下,如果不是父亲先他一步,请皇上下旨的必然也是他:“是。”
  桑瑜听后,身子微微一颤,她稳住自己,又把酒倒上一杯:“我父亲也参与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事关皇上安危?”
  沈棣放下酒杯,转动扳指,内心五味杂陈:“是。”
  桑瑜想了下,如果是自己遇到同样的事,如果这是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能护住国家,她甘愿牺牲。
  “夫君,如今计划完成了,皇宫危险已铲除,既然我们是奉旨成婚,如今也该结束了,放妻书......”桑瑜瞧着沈棣,话还没说完。
  沈棣喝完杯中的酒,假意醉倒在桌上。
  桑瑜望着倒下的沈棣,有些慌乱,他真的醉了吗?
  桑瑜起身,感觉自己的头也有点晕,十八个年头的酒果真不一般,她摇摇晃晃快要跌倒的时候,沈棣突然伸手拉她入怀,看着她醉晕的摸样,他才敢把堵在唇间的话说出来:“桑瑜,让你受伤,我很内疚,以后我会好好弥补你,信我,好吗?”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醉酒的桑瑜此时已神志不清,她听不清沈棣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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