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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祝小娘子的馄饨铺子,卖的是整个西市最贵的,是别人家馄饨的三倍价。
  可馄饨嘛,就那么回事,再好吃能好吃到哪儿去?
  寻常人家消费不起,高门大户的不屑于坐路边吃。
  可祝小娘子的生意一直特别好,那些肯花高价用餐的食客,十个有九个都不是真冲着她手艺来的。”
  李沐桐秒懂。
  祝蓁蓁容貌昳丽,就是荆钗布裙,也是西市那嘈杂之地最为显眼的存在。
  那些饕餮客们,肯花高价来,吃馄饨是假,看美人是真。
  祝蓁蓁此举,说是卖手艺,实则是变相出卖了色相。
  秋实道,“似乎因为那馄饨铺子,周娘子同祝小娘子争执了许久,母女关系闹得十分紧张,街坊邻居总能听到周娘子斥责怒骂的声音。”
  “可这也没办法吧。”
  李沐桐不好评价什么。
  总得有人赚钱养这个家,祝青衫倒下了,唯一的壮青年薛轶还要走科举之路,都是吃钱的大窟窿。
  周娘子才开始晓得要改变,如今还没个着落,这大半年祝蓁蓁总不能让家里喝西北风吧。
  李沐桐追问,“那薛轶,又是怎么个情况?
  他是祝家人到京城之后,才收养的吗?”
  秋实点头,“是,因为祝青衫残疾失去了科举资格,似乎也在那次意外中伤了根本,后来与周娘子再无其他孩子。
  祝蓁蓁是女子,也无法走科举之路,祝青衫便收养了个孤儿,当作养子,自小培养。
  据邻居们说啊,祝青衫看这个养子,比女儿还重。”
  李沐桐倒是理解这种把未尽的心愿,寄托在下一代的心理。
  但是让亲生女儿不顾名节抛头露面,经营馄饨铺子,供养着养子去走科举之路,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换个情况,祝青衫既然已经倒下了,祝家没了收入来源,薛轶该停下就得停下了。
  好歹也是不小的青年人了,又读书认字,寻个什么差事都好啊。
  哪还能让妹妹去养着自己。
  李沐桐发现,换了个角度再看,前世中她的同盟未必天神降临般无暇,连“不知廉耻”的恶人祝蓁蓁,也满是无奈。
  “这么看,周娘子真心诚意的想来我府里做事。”
  秋实忍不住道,“殿下觉得有疑虑,大可以不用她了,奴婢能把他们打发的远远的。
  何必为这种寻常百姓而费心神。”
  李沐桐摇头,“不。若他们真的没问题,非但不能打发走,还要留在身边。”
  锦上添花人人都会,可现在她若是给了周娘子容身之处,按照她手艺,报酬必然丰厚,足够祝家度过眼下的难关,是妥妥的雪中送炭啊。
  周娘子又是那么自尊、知恩的人,连祝蓁蓁抛头露面的去卖馄饨,都觉得耻辱。
  若是得了自己的恩,来了公主府,李沐桐还是有信心笼络住她。
  不论祝蓁蓁今后能不能再如前世那般,引得宋知衍为她癫狂,李沐桐还不要坚持和离。
  李沐桐手里有周娘子这颗棋子,起码能左右些祝蓁蓁的想法。
  打定主意之后,李沐桐便唤了春华来,让她去祝家正式聘请周娘子。
  还不忘给锦绣坊封了个红封,算是全了态度。
  别管旁人怎么看,她确实认可了周娘子了。
  周娘子翻天就来府应卯,满脸局促紧张。
  李沐桐坚持亲自见了她,故意正色道。
  “我寻你来,是为了做得我心意的衣裳。
  没几日就是端午了,我需要出席陈国公府的家宴。
  不瞒你说,我同驸马关系平平,我想借这次家宴好好表现,衣裳绝对不能出错。
  你要是能为我办好了这事,让我风风光光漂漂亮亮,还得体,才能留的下来。”
  她说的不算太客气,周娘子反而不如先前恐慌。
  立即诚惶诚恐的的叩首做了保证。
  公主府给她开的月银可不低,要求越苛刻,她反而越放心。
  临到端午还不足月余,李沐桐要了三套裙装,饶是周娘子夜夜点灯苦熬,也不可能独自完成,只能搭伙儿旁的绣娘。
  李沐桐没多说什么,但看周娘子怎么做。
  周娘子并没有去寻自家女儿做帮手,而是老老实实的试着跟公主府的绣娘们磨合。
  这周娘子,果然是有些傲气自尊在身上的。
  李沐桐越来越期待了。
  有事儿牵着她的心,时间过的快,转眼就七八天过去了。
  李沐桐一个人在府里别提多潇洒,时不时去看看周娘子的进度,空了翻翻自己的账本。
  上辈子穷怕了,加上看到祝家突然家道中落,心有戚戚,让李沐桐对自己的产业突然上了心。
  她出嫁前,父皇给了她赐了公主府,还给了三千食邑。
  后者那是实打实的银子啊,而且还不是穷乡僻壤的食邑,就是京城外,天子脚下的富县食邑。
  这可不是哪个公主都有的殊荣。
  父皇大方,母妃自然也没少表示。
  荣妃娘娘的父亲是浙江布政使,先帝时期是正二品的官儿,本朝才降做了三品。
  官职品级变动,可浙江承宣布政使司的职权一直有在,浙江一带除了主管行政、刑罚和兵马事务外,其他事务都归属于布政使司管理。
  荣妃入宫,嫁妆就极其丰厚,李沐桐是她唯一的爱女,嫁了那宋三郎,担心女儿吃苦受累,给李沐桐的嫁妆亦是非常可观。
  堆积如山的田产铺面,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李沐桐翻了七八天,才看完了这半年的账本。
  她发现,自己这个公主,除了驸马不够满意外,其他真没得挑。
  光靠嫁妆,就够她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奢侈的吃喝玩乐三辈子了。
  前世真是脑子给猪拱了,一门心思把自己弄得那个境地,落得个最后连饭都吃不上的境地。
  这么一想,对宋知衍的心思就又淡了点。
  她忽然惊觉,自从上回宋知衍负气离开,她竟然再没主动想到他。
  这样很好,宋知衍在她心里一点点被拔除。
  今后无论她跟他还能不能继续维持着这场名存实亡的婚事,她都能冷静的分析对待,不让自己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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