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茗染这次的病情也是来势汹汹,虽然好不容易才把药喝了下去,但成效甚微。
夜里更是反反复复地烧了好几次,高热总是降不下来。嘴里的呢喃声也是断断续续的,季伶舟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陛下,您已经守了半宿了,奴才先伺候您休息吧。这里还有宫人和太医在呢,龙体为重。”李tຊ盛看着一直守在淑妃身边的陛下也觉得出奇,陛下居然会亲自守着一个后妃?
季伶舟听了也问了时间:“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寅初了。(凌晨三点)”李盛回答。季伶舟已经在这里守了将近两个半个时辰了。
听到这话,季伶舟又抬手在程茗染的额头上摸了摸,还是没有退热,他脸色微沉:“太医不是说能退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烫!”
听见季伶舟动怒的声音,李盛赶紧地跪了下来:“陛下息怒。”
“太医署的这些人都是废物吗?这么久了,除了灌药就想不出半点儿办法是吗?”季伶舟确实是被气得不轻。
宫人们全部都跪在地上,半点声响也不敢有。他们也想不通,这陛下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这么在意淑妃娘娘啊?
“咳咳……”程茗染那边的咳嗽阿恒救了这些人的命,听见那边的动静,季伶舟的注意力被重新的拉了过去。
“呜~”程茗染好像是在哭,眼角周边一片湿润,就是不知道她是难受的还是又做了噩梦。
季伶舟的指腹轻轻的帮她拭去眼泪,可她看起来还是难受得厉害。
“呜~”她的嗓子就好像被堵住了一样,连哭泣声都断断续续的。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溢出,无声地滑落,在烛光下闪烁着凄美的光华。
程茗染的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哽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人知晓的辛酸,周围的世界很安静缥缈,只剩下她独自沉浸在悲伤的梦境。
她的呼吸变得断断续续,仿佛在跟梦魇搏斗,每一次的吸气都带着无尽的苦涩。梦中的她,像一朵凋零的花朵,无助地承受着风雨的侵袭。
“一会儿让人去将那西域进贡来的安神香拿过来点上。”季伶舟开口说了一句。
他的睡眠也不是很好,这么多年试了各种助眠的东西,最后还是西域进贡来的那安神香是最有效的。
“是”李盛已经逐渐适应了反常的陛下,马上着人去取了来。这香最是能安抚人心,希望有用吧,要不然还不知道陛下会发多大脾气呢。
不过程茗染也确实睡得不踏实,除了发热难受外,还做了噩梦。
冷宫的这四个月里,她受尽苦楚,以前没有经历过的都经历遍了。虽然还有个淑妃的名头,但是到底是被打入冷宫的罪妃。
她的梦里都是自己在冷宫所遭遇的一切,还记得第一天住进冷宫时,她光着脚,穿着单衣。
脚底都被磨破了,那些侍卫将她从冷宫的门口推了进来便自顾自的离开了。冷宫凄苦,怕是连院子里面的杂草都有二丈深了。
她撑着身子到了屋内,四处都结着蜘蛛网,连纸糊的窗户也摇摇欲坠。夜里的风吹得呼呼作响,很冷,她睡不着,又惊又惧。
后来她听见了有异响,窸窸窣窣地让人害怕。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可是不愿意多想,本想着忍一忍就好了。
可是……
那只有两个拳头大的老鼠爬到了她的脚边,然后跳到了她的身上……那毛茸茸冷冰冰的触感让她难以忘怀。
她嘶吼,她尖叫,但……于事无补。
她一个人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六月酷暑也捂不热心底的凄凉,老鼠为伴,彻夜未眠。
程茗染在这样的回忆里越陷越深,整个人就好像陷入了沼泽之地。殿内的神香慢慢地弥漫开了,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却又一点点地散开……
季伶舟看着慢慢安稳下来的小女人,心口微松。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并未彻夜守着,见她情况好转就让宫人伺候着,他则是回了紫宸宫。
但他在涟漪宫待了这么久的消息还是传遍六宫,程茗染昏迷不醒的消息他们不是不知道,但是陛下居然还能在那里待到深夜?莫不是还亲自守着?
次日清晨
因着昨晚陛下在涟漪宫待了那么久的事情,诸位妃嫔在给皇后请安时又是好一通攀扯,弄得皇后头疼,只得早早地叫人散了。
“涟漪宫那位可醒了?”德妃被宫女搀扶着从凤栖宫出来就问了一句。
“还没有听见消息传来,怕是还没能醒过来。”宫女回答。
“陛下可还在早朝?”德妃又问。
“是,陛下还未下朝呢。”宫女说道。
“既然如此,那想来淑妃身边也没个看顾的,那本宫便发发善心,去看看吧。”德妃满脸傲气,她倒是想看看,这淑妃到底是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
让陛下把她从冷宫接出来不说,还直接亲自守着昏迷不醒的她待到深夜?
“是”宫女知道自家主子心里有气,自然是不敢拦着的。
德妃带着人去往涟漪宫的事情很快就传到皇后的耳朵里,她听着只觉得厌倦:“陛下什么时候下早朝?”
“算算时间,该是还有小半个时辰吧?”青禾说了一句。
皇后无奈:“德妃去了涟漪宫只怕是要闹出些事来,你派人去告诉陛下一声,德妃那脾气,本宫也不一定说得了几句。”
“另外派人去涟漪宫看看,多劝着些,淑妃还在病中,让德妃别太过分了。”皇后说道。
“是”青禾也替自家娘娘心累,这都摊上些什么事啊?
德妃到涟漪宫的时候,外面都没两个人。她瞧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心想着,看来陛下也不是很在意嘛,连宫人都没有安排。想到这里,她底气更足了两分,直接就去了内殿。
里面伺候的人在看见德妃的那一刻也很意外,但是也不敢轻慢了,所以纷纷跪下见礼:“奴婢见过德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