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时凌时手中的饭碗掉在了桌上。
时汐疑惑地转过头去：“兄长，你怎么了？”
“功力渐退，不过拉弓射杀数百人就连饭碗都端不稳了么？”
不等时凌时回话，时老将军就开了口。
他面容冷峻，扫了时凌时一眼，又回头问时汐：“段重山？”
时汐仍有些呆滞，痴痴的应了一声：“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闻言，时老将军脸色稍霁。
他也放下了碗筷，沉声道：“鸿蒙军并不归我所管，你怎认识里头的人？”
时汐心底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她思虑片刻，老老实实回答：“我今天去城墙采草药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伤兵，他说他叫段重山，我怕他回不了军营，想让爹爹派人送他一程。”
时老将军面色仍旧平静，淡淡开口：“想来是清扫战场时将他落下了，爹爹稍后去通会一声。”
说到这儿，时汐忽地想起之前给段重山留下的话……
如果他现下还没回军营的话，应当去了玉水巷罢？
时汐只希望，段重山回去后，不会把自己偷溜出家门的落脚地供出去……
这顿饭，之后便吃得格外安静。
结束后，时汐还想跟爹爹兄长说话，却被已天色不早的理由送回了房间。
望着时汐离去的背影，时凌时再也忍耐不住，问时老将军：“爹，你也觉得是同一个人吗？”
这天底下相似的名字并不少见，但如今的他们，冒不起任何风险。
时老将军声音低沉：“是与不是，明天看过便知道了。”
“要真是段锦呢？”时凌时剑眉紧蹙。
闻言，时老将军眸色幽深：“若当真是他……自然是算完账后，让他回京州。”
边疆的夜寒冷无比，厢房内的火炉熊熊燃着。
时汐将几味药材研磨成粉，又揉搓成球，挨个放在书桌上。
小桃守着她，看得困顿不已，打着哈欠问：“小姐，军中自有军医，您何必整天折腾这些？”
时汐头也不抬，继续忙活着：“能帮一点是一点，而且我想给爹爹跟兄长随身备着，以防万一。”
闻言，小桃凑过去看了书桌上的方子一眼。
后来这段日子，她也认得了几个字，此刻好奇的问：“那小姐怎么就知道，游神医给的药方一定有用呢？”
听到这话，时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打量着小桃困倦的神情，扬起笑来：“等日后就知道了，今晚先歇息。”
小桃跟她在外跑了一天，听到这话赶紧点头答应了，叮嘱了时汐几句后就出去了。
房中灯火被吹熄，时汐在榻上躺了片刻，听到外头没了声响，便鬼鬼祟祟地爬起了身。
她从书桌上拿了两粒药丸，旋即推窗，直奔时府后门溜了出去。
月明星稀，吐息间都带着白气。
时汐奔走在无人的街巷上，在一个岔路口，拐进了右边的玉水巷。
这条巷子里并没人居住，伫立着几栋破破烂烂的房屋。
她孤身一人站在长巷子中，正欲推开一扇门，身后忽地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时汐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她紧紧握在了手中，猛地转过身去——
夜色沉沉，皎洁的月光照在青铜面具上。
时汐瞳孔一缩，心底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她捂着胸口惊诧道：“段重山，你还未回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