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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安静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又是更加喧嚣的议论。
  众人深谙法不责众的道理,平时一个人不敢与当官者说的话,今日可是敢说出口了。
  “沈大人,你家的妾室胡作非为伤天害理,你得还受害者一个说法!”
  “就是!身为高门大户公然宠妾灭妻,败坏大晟国规矩,沈大人不觉得愧疚吗?”
  “对啊!我们平日里犯点小错就会受罚,你们这些当官的同样也犯错,凭什么没事?”
  “今日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
  沈仲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暴乱搞得有些昏头,说实话,他至今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
  直到在小厮保护下走到快门口处,才终于看到了人群正中间的采莲,以及一个她不认识的妇女。
  刚刚这两人冲着沈仲安讨公道时,沈仲安本就有些没反应过来,加之人群嘈杂,他也没太听清楚二人说的话。
  脑子里渐渐平静,沈仲安就着刚刚听到那二人的断断续续的话,才茅塞顿开。
  这两人,还有这一大群人,都在指责她的邹小娘!
  他们说她的秋韵害了许文清和采莲!
  搞笑!真是搞笑!
  他一想到邹氏,脑子里就是她那张娇滴滴的脸,还有她事事为自己考虑、永远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性格。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害人?
  再一想沈若凝那张硬气倔强的脸,宁折不屈的性子,难道是沈若凝还不知收敛,又计划了这一场大闹?
  可他毕竟三品官,出门在外永远注重自己官家人的样子。
  沈仲安端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昂首阔步走到了那两人跟前,开口问:“你们既说我沈家有错,倒不如细细讲来听听,大家也好分辨分辨”
  说这话的时候,沈仲安内心就下了个决心。
  今天闹得这么大,草草收场肯定是不行的,他得好好把这件事剖析清楚,若到时候实在瞒不住,便只能舍了沈若凝,将真相宣之于众以堵悠悠之口。
  王氏急性子,率先开了口:“我儿许文清本是李记书铺的掌柜,前天晌午沈家妾室邹秋韵到铺子里找到我儿,说是明天早上沈家嫡小姐会到铺子里,到时候她会把嫡小姐迷倒,让我儿去强占了沈小姐的清白”
  说到这儿,众人觉得这瓜越吃越有味了,言语里都在表达着对邹氏的鄙夷。
  王氏继续:“她当时先是给了我儿一锭银子,说若办成,事后再给五倍,还说会说和大人你,让沈小姐嫁到我们许家,还能给我儿谋个一官半职”
  众人:果然是宠妾灭妻的家里惯出来的妾室,这么能拿捏主君。
  王氏接下来的音量有些下调:“我们许家清贫,我儿一时半刻没有经受住诱惑,才同意了”
  众人:看来这许文清也不是啥好东西。
  王氏嗓门又大了:“可第二天的时候,床上躺着的并不是沈小姐,而是邹氏的丫鬟,也就是我身旁这个姑娘”
  采莲知道名节对于一个女子多么重要,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这件丑事,实在是邹氏下杀手将她往死路上逼,名节再重要也比不过命要紧。
  采莲眼眶里的泪打转,附和道:“对,就是我”
  众人:这小姑娘也是可怜呀!
  王氏的嗓门达到极点:“后来才发现弄错了人,可我儿哪里认识沈小姐与采莲,丝毫不知道搞错了。这明明就是邹氏的人办事不利导致出了差错,与我儿何干!可他们却仗着自己有权有势,责打我儿二十大板,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连个治病的钱都不给!”
  众人正理着这话里的弯弯绕绕,便听到身后马蹄声传来。
  是兵马司的人赶了过来。
  人群让出路,兵马司指挥使冲到王氏跟前,睨了眼黑压压的人群,说了一句话。
  “许文清无论如何都犯有奸淫之罪,必须受律法制裁”
  兵马司的人,是昨夜沈若凝托顾青辞去找的,目的有二。
  其一,百姓们围在这儿是为了看热闹,里面读过书的人很少,因此很多人并不能很好的分辨是非,只会受情绪的影响。王氏一大声他们就会下意识觉得王氏有理,一旦小声就会觉得她没理。这时候就需要个人来引导是非对错。
  效果显然很明显,指挥使的话一出,众人纷纷意识到:对啊!这许文清本就罪大恶极,不论沈家有什么错处,他都是有罪之人。
  其二,沈若凝也是担心顾青辞。毕竟许文清的二十大板是顾青辞让打的,她这样做,会先在百姓心目中加大许文清的罪恶,所有人都知道许文清犯了大错,就不会觉得打他二十大板的顾青辞有问题了,以免百姓们给他扣上仗势欺人的帽子。
  指挥使趁着众人情绪一致,吩咐身边手下:“去许家捉拿许文清”
  百姓纷纷叫好。
  王氏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本来这些人都是有些可怜她的,谁知道这指挥使一来,所有人都开始指责他儿子的错处。
  王氏知道这次儿子是非得去趟牢狱不可了,因而对邹氏的恨意更大了。
  这一切都是邹氏造成的!
  王氏冲着指挥使大喊:“官爷,沈家邹娘子是这件事的主使,她也该罚!”
  采莲也开始告状:“奴婢指证邹小娘!当时邹小娘往沈小姐的茶水里下了弹指醉,沈小姐本是昏迷过去的,却不知为何逃过一劫,可这一切都是邹氏设计!事后她怕我反水,昨天夜里还派人去客栈想要杀了我!”
  说完,清风就押着昨晚那三个男子从沈家大门出来。
  “人在这儿”
  那三人一看事情败露,赶紧跪地求饶将事情招了个干干净净。且这三个人昨天在李记书铺还参与追杀过沈若凝,将这件事也说了出来。
  采莲也拿出了昨天下弹指醉的药瓶,交给了兵马司。
  这下,人证物证齐全。
  指挥使转头看向沈仲安,道:“沈大人,烦请将邹秋韵交出来”
  此时的沈仲安,感觉整个人都裂开了。
  他到现在都还没接受邹氏是这件事幕后黑手的事实,一边觉得邹氏不会做出来这些,一边又觉得这些证据实在是不得不信。
  见沈仲安没反应,人群却异常激动地催促,指挥使只得道:“到沈家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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