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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假当天的晚上,多数同学都回家了。
  萧仰的宿舍只剩他和另一个室友,他在宿舍的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并不是他想看到的那个名字。
  他坐在椅子上,一边擦头发一边接通了罗一聪的电话。
  “干嘛?”
  “你国庆节有什么安排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拍片子啊?苏音雪也要去。”
  “不去。”
  “让我猜猜,你不会是要回永西镇吧?”
  “我警告你啊,不要再泄露我的行踪了。”
  “好啦,知道了。”
  挂了电话,萧仰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周染送他的那个绿色的礼物盒。
  盒子里,除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还有七个纸折的星星。那件衬衣,是简约大气的英伦风款式,袖口和胸前口袋装饰着浅绿色的包边,是他喜欢的样子。
  盒子里那几个五颜六色的纸星星,看上去跟她手上那串碧玺颜色很像,感觉很用心,也很漂亮。只是他不知道,这几个星星,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他军训的这个月,周染都没有跟他联系过。不知道她是完全想不起他了,还是在生他的气,所以没有和他说话。
  事后他回想起来,总觉得他走的那天,周染虽然故作潇洒告别,但其实不太高兴的样子。
  宿舍的门开了,室友麦波从外面进来,看到萧仰端详着这个礼物盒,忙凑过头来看,“哇,这是我们学校哪个女生送给你的?”
  萧仰忙把盒子盖上,不给他看,“不是我们学校的女生。”
  麦波看他那么小心翼翼的,更加来了兴趣,“那是你女朋友吗?这下我们学校的女生都要哭了,校草居然已经有女朋友了。”
  萧仰:“……”
  他本来想要辩解,她还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是想着这样免得学校的其他女生找她麻烦,也不算一件坏事。
  他现在要操心的是另一件事,这次不跟罗一聪一起了,明天他要回永西镇,只能自己坐车回去。想想车上人挤人的那种滋味,他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隔天一大早,萧仰戴着口罩,背上收拾好的双肩包,上了从帝都到省城的高铁,然后又从省城转到长途车站。因为是国庆节,出行的人很多,人挤人的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好不容易挤上了大巴车,车上弥漫着难闻的气味,乘客们叽里呱啦的吵个不停,他只能戴上耳机,抱紧自己的包忍耐着。两个小时后,大巴车终于到了永西镇的车站。
  萧仰下了车,感觉自己都快吐了,摘下口罩,喝了大半瓶矿泉水才稍微缓过来。
  他坐上去周染家小区的路上,摸出手机给周染发了一条微信:【你在家吗?】
  在等待着她回信息的时候,他想象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是怎样惊喜的表情,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起来,仿佛这一路上的辛苦也不算什么了。
  然而他等了五分钟,都没有等到周染的回复。
  萧仰很疑惑,难道周染不想理他了?还是说她出去玩了?那他的这场惊喜可就泡汤了……
  到了小区门口,萧仰下了车,还没有收到周染的回复,他实在忍不住给周染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萧仰的语气有点急了:“周染,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不回我信息?”
  “啊?我刚刚在做题,没看手机。”
  “……”萧仰放缓了语气,“所以你现在家吗?”
  “我在黄佳云家。”
  “……好吧。”
  他来她家找她,她居然去他家那边了。萧仰有点哭笑不得,又觉得松了口气,好歹周染并没有出远门,还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话不多说,萧仰转头叫了个摩的,就往村子去了。
  他很少坐这种车,因为不习惯跟那些摩的大叔接触,但是眼下他没有自行车,这是最快的到村里的办法。
  他必须快一点见到她,以免再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摩的风驰电掣地到了村里,萧仰的头发都被吹乱了。
  他付了钱下车,远远看到他家门口那两棵枣树。此时已入秋,橘色的夕阳渲染着云层,树上已经没有枣了,叶子也微微泛黄,与他记忆中是别样的色彩。
  想起那次他和周染打枣的时候,他被蜜蜂蛰了,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还是发生在昨天。
  当初刚回到这里的时候,他以为只要上了大学,他就不会再回到这里。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思念这里,思念这里自由热烈的风,五彩斑斓的景色,就像是她一样。
  原来打破了他预想的规则,染上了属于她的独特色彩,居然比想象中还要自由,美好。
  萧仰走到黄佳云家的小卖部门口,深吸一口气,才尽量保持从容的脚步走进去。
  黄佳云坐在收银台前,一抬头看到了萧仰,吃惊地瞪大眼睛,忙拍了拍旁边埋头做卷子的周染,“你看谁来了?”
  周染不经意抬眼,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走过来,吓得笔都掉了。
  他背着黑色的双肩包,穿着浅蓝色的针织衫,里面是白色的衬衣,一副新鲜的大学生模样。
  一个月不见,他似乎比之前稍微黑了一点,成熟了一点,大概是经历过军训的缘故,但是精神气很好,比之前的那种清冷少年感多了几分锋利。
  “萧仰?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萧仰随手在货架上拿了三瓶矿泉水,放了二十块钱在收银台上,“我老家在这里,怎么不能回来了吗?”
  他说得淡定,心里却是十分窃喜,刚刚看到她一副吓到的样子,的确很有意思。
  周染:“……”
  这倒像是她问了一句废话,不过虽然被他怼了,她的心情却并没有不好,反而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喜悦。
  他居然回来了!而且刚刚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故意没有提回来的事,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吧?
  “也没有谁不准你回来啊。”
  周染顺手把数学卷子递过去,“萧老师,正好刚刚有一道数学题解不出来,你帮我看看呗。”
  “你倒是很会利用资源。”萧仰嘴上吐槽着,手上却是放下了矿泉水,接过了她的那张卷子。
  黄佳云给萧仰找了钱,笑道:“回来得好,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起了。我们军训可累了,还是回家放松。”
  周染捏了捏黄佳云的肩膀,“喂,你们两个大学生,在我这个高三复读生面前说累,这让我情何以堪?”
  萧仰翘起唇角,看着周染的卷子,拿笔在难题旁边写了个公式,“你还算有进步,前面几道题做的还不错。”
  周染看到他笑了,也跟着笑起来,得意道:“那是当然,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这个人自然是青出于蓝的。”
  才刚夸一句,她就仿佛翘起了尾巴。
  萧仰卷起卷子,敲了一下周染的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高考之前,你都不能松懈下来。”
  周染揉了揉头,“所以说啊,你们哪有我累?”
  看着他们两个人别扭又开心的样子,黄佳云在旁边笑了出声,“行啦,知道你辛苦了,给你颁个奖好吧?”
  周染笑道:“今天我不回去了,等我把卷子做完,我们晚上一起吃火锅吧。”
  萧仰喝了一口矿泉水,“行啊,我先回去洗个澡。”
  他今天在路上奔波了一天,感觉衣服上都有怪味了,早就想洗个澡了。
  周染知道他有洁癖,也就随他去了。
  他刚出去,她就兴奋地抱住了黄佳云,“他回来了!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
  黄佳云拍了拍她的背,“所以呢,你打算表白吗?”
  周染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黄佳云翻了个白眼,“你对他的喜欢,都挂在脸上了好吗?”
  周染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黄佳云笑着勾住她的脖子,“我多了解你啊,我还能不知道吗?最近一个月,你虽然没有跟萧大神联系,一心搞学习,但我感觉你只是在转移注意力,心里并没有放下他。现在他回来了,说明你们还是有希望的啊。”
  周染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姿势,“你可不要跟他说这些啊。”
  黄佳云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啊,你又不是扭扭捏捏的人,难道不打算告诉他吗?”
  周染捋了捋头发,低声说:“我就是觉得,还没到时候。我爷爷说的对,现在并不是我最好的时候。我想等我考上了再说,到时候我们之间的差距也稍微小一点。”
  其实她没有完全说实话,她已经隐晦地给萧仰表达过她的心意,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发现,也不知道他又会怎么回应。
  黄佳云摸了摸她的头,“你呀,还是自尊心太强。不过你的想法也没错,先搞好你的复读tຊ吧。万一耽误了大事,就算你跟他在一起了也不会开心。”
  周染点点头,靠在黄佳云的肩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以后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晚上等萧仰来了,他们三人照常在二楼吃黄佳云家的自制火锅。
  萧仰洗了澡后,换了一身浅绿色的休闲装,修长挺拔,乌黑的头发还没完全吹干,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周染看着他这个样子,好像瞬间又像她前几个月认识的那个高中生了,荷叶似的清清爽爽,多了几分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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