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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唐岩所说,沈颂知虽然醒了,但身体状况却一天比一天差,纪半夏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里,偶尔出门一趟办理一下手续,剩余的时间大多数都待在病床旁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二月中旬,沈颂知的病情逐渐稳定了下来,但并不是好转了,而是稳定地恶化,即便是住院用药,也无力回天。
  医生在跟沈颂知和纪半夏商量之后,建议他们回家休养。
  沈颂知和纪半夏都同意了。
  两周之后,他们搬进了沈颂知在海边的别墅。
  沈颂知将别墅转到了她的名下,但她一次都没有住过。
  这栋别墅,从装修到家具,从电器到家居,全是按照她的习惯布置的。
  沈颂知似乎早有预料,他将一枚戒指递给她:“这是我买给你的戒指,你戴上吧。”
  纪半夏盯着那枚钻戒看了许久,最终还是伸出左手接过,轻轻摩挲着那枚钻戒,缓慢地说:“我很感激,也很高兴。但是我不希望你为我花费太多的精力,这对你来说不值得。”
  沈颂知摇头,“我很庆幸我没有死掉,否则这辈子恐怕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纪半夏闻言怔了怔,随即笑着说:“那倒也是。不过沈颂知,你可千万别死,你欠了我太多债,这辈子都还不完的,别想偷懒。”
  沈颂知凝视着她:“好。”
  纪半夏将戒指套入食指,看向窗外:“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漫长。”
  沈颂知握住她的手,说:“对啊,幸好有你陪我。”
  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过完这个冬天。
  纪半夏盯着他看了很久,一直没有再开口。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他们一斤在这栋别墅过了生活了很久。
  冬天总是来得格外快,刚到十二月,气温已经低到零度以下。
  纪半夏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双手环抱着自己,冻得瑟瑟发抖。
  昨晚的雪下了一整夜,屋子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冰渣。
  她蜷缩成一团,试图驱散寒冷。
  不远处,男人躺在轮椅上,神情漠然地盯着窗外的鹅毛般的大雪。
  这段日子以来,他每天都会在这样的午后,透过落地窗,观赏窗外的大雪。
  窗外的雪景,永远那样美,但与它相伴的,是满目疮痍的世界。
  他的生命,也早已被大雪覆盖。
  他闭上眼睛,任由风雪将自己裹挟,仿佛要带走他的灵魂。
  他的生命早已不属于他,他唯一牵挂的只有她罢了。
  他的四肢已经疼痛得麻痹,甚至失去了知觉,他的灵魂也早已飘出肉体,游荡在空气里,四处飘泊,找寻不到归宿。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她说:
  “沈颂知,你真可怜。”
  当时他不懂,他再可怜,也比不上那时受尽折磨的她。
  可如今这样的光景,他突然就懂了。
  人之将死,回望当初自己做下的种种,他只觉得后悔。
  也难怪,受尽屈辱折磨的她,怎么会再次喜欢他呢?
  他睁开眼睛,望着玻璃上的影子。
  影子模糊而遥远,就像他的心境,在风雪里漂浮、沉沦。
  他活着的时候,从未想过死亡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可是此时此刻,当他的身体渐渐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才深刻领悟到,原来死亡是这样令人恐惧的存在。
  他不想死,他还贪念着她的温暖,舍不得放下。
  可是,他好像已经,走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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