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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鹤堂,柳氏听闻裴珩之在书房里跟栗棠发了脾气,忙差人借口有事,将栗棠从书房叫来。
栗棠当真以为她有事,一进门就忙问,“母亲这么急着叫来棠儿是有何事?”
柳氏说,“我哪有什么事啊,倒是你跟珩儿是出什么事了?我刚听在书房门外洒扫的婆子说珩儿刚大声呵斥了你什么?像是发了好大的脾气。”
栗棠红着脸忙说,“母亲,你误会将军了,他……”
柳氏见她吞吐着,好奇问,“到底何事?你何时变得这般吞吞吐吐了。”
栗棠只好憋红脸说,“母亲,昨日我试探一番将军,发现他好像不是很懂男女之事,便就想着……想着拿本书给他瞧瞧,让他耳濡目染几分,不曾想,他竟直接动了怒,在书房好生呵斥了我一番。”
柳氏这才意识到他俩在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脸也不禁染了几抹殷红说,“这,这件事你莫急,珩儿自懂事起便整日练武,丝毫不屑于这男女之事,我,我也曾为了让他开窍偷偷给他塞了几本书,但他当时可是当着我的面丢了那书转身就走……”
栗棠点点头,“眼下确实急不得了。”她再急,裴珩之能把她撕了。
柳氏拉着她的手说,“他这方面还没开窍,你且跟他慢慢来,等到时候你俩有了感情,这种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栗棠点头,“我知道了,母亲。”
婆媳俩聊起这这种都有些害羞,两个人一直红着脸。
柳氏克制几分,拍了拍栗棠的手似想起什么赶紧说道:“听说江易有事要回故乡去,今日便要出发,他来回一趟至少三个月的时间,而这江易跟珩儿向来是一对连体婴,珩儿如果出兵陈国绝对少不得带他去,所以眼下珩儿想必是想让大军休养生息了,趁着这段时间你方可跟珩儿好好培养感情!”
栗棠惊喜不已问,“真的吗?”
裴珩之收复四国的节奏很快,通常收复一国班师回朝后,要不了多久就又要出兵,她本以为这次他同样也会是这样,不想,他竟突然慢了节奏,真是老天保佑!
眼看柳氏用力点头,她忍不住高兴的说,“太好了,母亲。”
“是啊!”柳氏安抚道:“所以你别急,太急了小心吓到他,他啊,别看行军打仗那么厉害,对待男女之事……可纯情着呢。”
栗棠红着脸笑着,他那般纯情,倒衬得她太不纯洁了。
在大婚前夜,皇后特意给她安排了教习嬷嬷,让她通晓了那房中术。
在那之前,其实她也是一朵很是纯情的小白花。
她曾好几次深夜路过御花园的假山时,都曾听到里面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在大婚之前,她从没明白过那声音是什么。
但经历过大婚前夜那番教习之后,她什么都懂了,那声音原是……
“夫人!”有丫鬟突然跑进来,柳氏蹙着眉梢,“怎的又这般咋咋呼呼!发生何事了?”
丫鬟畏惧的缩了缩脖子,在给柳氏和栗棠小心行了礼后,方才又小声说,“二少爷刚又在练武场晕倒了。”
裴老将军共有五子,但柳氏却只育有裴珩之一子,今岁刚及冠,妾室方氏育有一儿一女,女儿是裴书芸,还有半月及笄,儿子是裴闻礼,今年七八岁的样子,另有妾室张氏,生了对龙凤胎,今岁约莫三四岁,一个叫裴寅时,一个叫裴晨晨……
而如今丫鬟口中这二少爷,想来就是方氏所出之子,裴闻礼。
柳氏听了之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丫鬟下去。
栗棠眼看那丫鬟走远,方才问道:“母亲不打算去瞧瞧吗?”
柳氏淡淡道:“没什么好瞧的,他一天要晕倒几次,我若是回回瞧他,岂不是要累死。”
栗棠微讶,“这是为何?”
柳氏喝了口茶,方才说,“那裴闻礼自小体弱,大夫说他并非练武之才,但他作为我裴家的儿郎,又怎么可能由着他矫情,他这厢晕倒,那厢给他治好便就又将他送去练武场,总归他又不是我亲生的,府里也有大夫帮他瞧身体,哪里犯得着我去心疼。”
栗棠想那裴闻礼这般体弱,想来根本就不适合练武,可他偏生在了裴家,凡是这裴家的儿郎,自记事起便要开始练武,成年便是要上战场的!
这是他们从出生就定好的路,如今就算不适合,想必也只能跪着走下去……
药堂里,大夫给裴闻礼把了脉,起身朝裴珩之说,“闻礼少爷这是劳累过度,休息会儿就好了……”
教习惊了,“劳累过度?他今日方才训练了一个时辰!”
大夫摇头说,“闻礼少爷自幼体弱,他这体质受不住风吹日晒,更受不得劳累……”
教习无奈,“他真真就是个祖宗,旁人一天至少七八个时辰,偏他一天不过区区一两个时辰便要晕倒!”
他转头朝裴珩之说,“将军,闻礼少爷这体质实在习不得武啊,如今他只是这般简单的训练,一天便就要晕倒几回,他日若是上了战场,怕是还不等跟对方的将士们杀起来,他便先晕倒了,如此,岂不是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
裴珩之黑着脸,说,“以后,不必再让裴闻礼练了……”
他话音未落,方氏就忙哭着跑进来,“不可啊,将军!”
方氏向来一丝不苟,尤头发最为精致,如今头上发凌乱不堪,佩戴的朱钗更是歪歪扭扭摇摇晃晃着,想必定是听说裴闻礼晕倒了,一刻不停跑来的,“夫君对闻礼寄予厚望,一直盼着他有朝一日能像你这般做少年将军,大杀四方!威震天下!
而裴家男儿,从记事起便开始练武,成年了就要上战场的,如今你不让他再练,分明就是不给他活路啊!如果夫君在天上知道你这般待闻礼,他死都不会瞑目的!”
裴珩之原本黑着的脸,如今越发黑了!
他抬脚欲走,方氏却突然跪倒在地上,“将军,我给你磕头了,求你让闻礼继续留在练武场里继续练吧!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惯我们母子,但错的人难道是我跟你父亲吗?
当初我跟你父亲两情相悦,老夫人却一直不赞同我们在一起,说我商贾出身,配不上你父亲,可那时你父亲也不过一个区区校尉,后来她又说我勾栏做派,带坏你父亲,想方设法非要拆散我们!你父亲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不得不哄骗着你母亲将她接入府中……”
裴珩之垂眼那刻,看着方氏的一双眼狠厉的像是把淬了毒的刀,骇得方氏吞了又吞口水,方才脊背发凉着哭着继续,“但这些年,不管我们母子如何在你父亲跟前受宠,我亦从未想过要谋害你和你母亲啊,闻礼和书芸也一直当你是他们最最敬爱的兄长!”
她说到这里,重重朝裴珩之磕了个头,声嘶力竭喊,“将军,求你高抬贵手给闻礼一条活路吧!求你留闻礼在练武场!我求你,求你……”她喊着喊着突然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裴珩之嫌恶看她一眼,往后退了步。
大夫给方氏掐了人中后,眼看方氏悠悠转醒,忙让就近的教习搭把手将方氏扶进内堂。
此时,裴闻礼恰好醒来,眼看方氏晕倒后醒来,母子二人抱着哭作一团。
裴珩之的头嗡嗡的,也没说什么,抬脚欲走,却看见王嬷嬷突然来了。
他脚步站定,“嬷嬷。”王嬷嬷是自小带大裴珩之的人,裴珩之对她很是敬重。
王嬷嬷笑着同他打了招呼,听着里头的哭声,说,“二少爷成日这般,倒是难为将军了。”
“无妨,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王嬷嬷微讶,“将军这意思是打算……”
裴珩之点头,王嬷嬷看了眼内堂,“你这般,方姨娘只怕不会依……”
“本将军做出的决定,谁管她依不依!”他嚣张的说完,欲走,又不禁好奇问王嬷嬷,“嬷嬷来药堂所为何事?”
“奴婢是来给夫人拿药的。”
裴珩之紧张问,“母亲可是病了?”
“是也不是,这药算是些温补的,专治夫人畏冷和困乏的毛病,算不得什么大病……”说到这里她笑着,“这还要多亏公主呢。”
裴珩之蹙眉,“怎的多亏了她?”
“将军莫要误会,奴婢的意思是多亏公主观察入微,她一见到夫人就察觉出夫人身体有恙,还说这困乏的毛病发作起来也是个厉害的,竟能让人再也睡不醒……”
她见大夫忙着,唤了他儿子来,让他拿出栗棠先前写下的药方给裴珩之看……
“将军瞧,这便是夫人先前亲笔写下的,专治夫人这畏冷和困乏之症。”
裴珩之看着,都说见字如面,他觉得栗棠写的每个字都如同一幅画,看着极赏心悦目。
想到她之前给自己译兵书之事,再看如今这幕,他怎么看也不觉得栗棠是传闻中那个三年背不出一篇《三字经》,写字如狗爬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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