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芍药花出现在洛芜眼前。
“我……来接你的时候,路边的芍药花开的甚好。”
洛芜低头看着花,只觉心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她徒然抬头看向他:“这是给我的?”
闻卞舟点了点头,微微侧脸,月光洒在他皎白的衣服上,他的眼中一片真挚,看着洛芜,像是看到了昔日的她,心下一动。
于是他就说了出来。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是昏倒在地上的,我给你诊脉,发现你竟然是生生气晕过去的,那时我便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才能把自己气晕过去。”
说到这里,他笑着摇了摇头。
洛芜见他在笑,红着眼掐了他一把。
闻卞舟吃痛的啊了一声。
如他所料,阿芜神情立马紧张起来。
他眼神愈发温柔,眉眼沉沉:“可随着我了解你越久,我发现,你不是一个脾性大的人,你是个很温柔的人。”
“你会为乞讨的乞丐施舍,你会为不识字的贫苦人家代写书信,你偶尔会笑,却不是经常笑,常常见到你,你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想,你从前肯定过得很不开心。”
他不是同情她的过去,也不是敬佩她的硬气,更不是喜欢她柔顺之样,而是喜欢她这个人。
他希望她开心,仅此而已。
闻卞舟说到后面,紧紧凝视着眼前的洛芜。
“所以,笑一笑。”
洛芜静静看着他,心像是沉入了酸梅汁一样,发酸且发胀。
隐约间,还绕着一丝甜味。
芍药花——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话说到这里,闻卞舟的心意,已足够让人明了。
“你不会死的。”
洛芜轻轻接过那朵芍药,将它别在闻卞舟的衣襟上,又扯下自己身上一块衣料,娴熟的拔出那支箭,为他处理伤口,继而拿出一颗止血丹,在闻卞舟的恍惚的眼神中给他服下。
做完这一切。
她不再说话,只是出神的看着他。
这家伙噼里啪啦一顿表白,差点把她弄得关心则乱,明明她身上就有药,她方才还想着去岛屿上给他拿,真的是……
系统方才一直沉默,直到此刻才出声。
【你真的不心动?】
心动?
洛芜一愣。
她在他身上确实是看到了认真和温情——
是她在早在六百年前就已经拥有过,却又失去过的。
洛芜轻声道:“纵使我不能因东方应渊一人否定全世界的人,可我和闻卞舟不是一路人。”
系统道:【既然你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份感情,就先放下。】
洛芜回神,恍惚的看着飘在一侧的浅浅。
她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天还没亮,他们的小舟就到了岸。
洛芜搀扶着闻卞舟上岸,现在是夜晚,可江南没有夜禁。
一侧矮矮的房屋还亮着灯火,她找了一间的客栈住了进去。
闻卞舟醒来,只见洛芜倚在窗户口。
他正想问她对自己的看法。
可洛芜先发觉他醒了,眼神晦涩的盯着他:“如果你的孩子被人害死了,罪魁祸首却好好活着,你会怎么做?”
这话说的太过突然,闻卞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怔怔看着她的眼睛,发觉她眼底的悲伤几乎要将他吞没。
阿芜说的是她。
她的孩子被人害死了。
冷风从窗柩外灌进屋里,刮进两人的心底。
洛芜见他久久不言,起身正要离开。
身后,闻卞舟的声音,似乎划过了夜间的黑暗,传到了她的耳中:“你会杀了她对吗?”
房间一时静谧。
浅浅看着她,闻卞舟也看着她。
洛芜就站在原地,孤独和悲伤几乎将她笼罩,透着窗外的雨仿佛看见了浅浅死去的时候那一场雨,她那时束手无策。
她定定道:“我会。”
玄绾棠快要生了,还是在凡界生孩子。
她是笃定东方应渊一定会护住她吗?
那她可要失算了。
洛芜在闻卞舟眼前给自己换上人皮面具,低喃道:“现在,我就是官署里为玄绾棠准备的一名医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