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纪辰代言的品牌,无一例外都是声名显赫的大品牌,更有好几家国际知名的奢侈品。
凌子墨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手指一路下滑。
大佬和大佬都认识,白纪辰签约的那些品牌方的老板,个个都是姓名存在他通讯录里的联系人。
凌子墨随意选中一个联系人,拨打电话,嗓音低沉而淡漠地吩咐:“跟白纪辰解约。”
对方不明不白,“为什么?”
凌子墨不答,惜字如金般吐出一句:“别问那么多,照做就是。”
对方思索片刻,刹那间恍然大悟,“懂了懂了,你叫他服从潜规则,他仗着自己是顶流,拒不服从对不对?好说好说,我给你个面子,照你的意思办。”
对方误解,凌子墨不置可否,“将我的意思,通知给其他品牌方,顺便告诉他们,照我说的做,好处少不了。”
“明白!”对方一口答应,含笑揶揄,“姓白的怎么想的啊,竟然不听你的话,事业走下坡路了还当自己是根葱。老听粉丝喊他影帝,他大概以为,他的地位堪比皇帝,哈哈哈哈。”
该说的说完,凌子墨挂断电话。
一盘由各色水果组成的果盘,放在桌子上,宋宴礼在他身后,简短致谢:“多谢。”
凌子墨懂他意思:谢他踩白纪辰一脚。
凌子墨合上电脑,墨眸透过金丝边框眼镜的镜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将他打得只剩一口气,剩下的你处理。他都这样了,你还打不过他,索性拿块冻豆腐把自己拍死。”
宋宴礼尬笑:“在你看来,我就那么挫?”
凌子墨直截了当,“他骑上你的脖子,拉了几年屎。这都不叫挫,什么叫挫。”
宋宴礼哑口无言,他没法解释。
他说白纪辰能得逞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开了挂,凌子墨肯定会说他胡说。
等等,开挂……
宋宴礼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回想白纪辰的遭遇,再回想自身经历,某个想法呼之欲出。
刚刚想出个所以然,凌子墨拿起那张填写着十亿金额的支票,在他眼前晃了晃,“大男人,自己挣钱自己花。这是我付给梨宝的生活费,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这笔钱。”
宋宴礼撇嘴,“这话说的,你的良心不痛吗?”
凌子墨斜睨他,淡淡一嗤:“二十好几还管我要钱,你的自尊去哪了?”
宋宴礼双手抱臂,振振有辞的回怼:“说起来,这是你欠我的钱。那些年,你拿我的钱,搞那些高风险高回报的投资,拿走的远不止十个亿。你拿就拿吧,那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算个什么事?投资赚到的钱,都进你的腰包。投资亏损,不见你赔我一个子儿。还说我不要脸,我不要脸也是你遗传的。”
听他义愤填膺的控诉自己,凌子墨从鼻腔哼出笑,神色倨傲:“怎么着,你不服?”
宋宴礼就敢抱怨几句,不敢硬碰硬跟他叫板,“我不服又能怎样?我敢说不服,你不得揍我,揍到我说服为止。”
“哥哥,”梨宝再一次扒拉着门框,探出上半身,“来来来,帮我端盆儿。”
“来了!”宋宴礼走进厨房,不一会,凌子墨听到他故作夸张的惊呼声,“这么一大盆,你要喂猪哪?”
梨宝一本正经,“他个子高,吃得肯定多,少了不够吃,一盆勉强够。”
宋宴礼答话的语气,那是相当欠揍,“嗯,他确实吃得多,出门别跟外人说。知道的知道他胃口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猪精或饭桶。”
凌子墨脸黑,指名道姓骂他,宋宴礼倒反天罡。
浓郁香味扑鼻而来,宋宴礼端着大号铁盆,走到桌边,“吃吧,这么多,该够你吃。”
凌子墨脸色更黑,盆子里装着的乌冬面,少说也有一斤。
配菜有切成宽片的卤牛肉、鹌鹑蛋、火腿肠、香菇、花生米、空心菜,份量十足,至少一斤。
梨宝递上筷子,眼巴巴盯着他,“吃啊,这么晚还没吃饭,你一定饿坏了。”
凌子墨拿起筷子,速度不疾不徐地进食。
梨宝年龄小,厨艺挺好。
汤汁清香鲜美,面条爽滑劲道,配菜吸饱汤汁,既保留着本身滋味,又融合进面汤的精华鲜味。
一半因为面条好吃,一半因为这是梨宝亲手做的面,不知不觉间,一盆面,凌子墨吃下大半。
若是熟悉凌子墨的下属,瞧见他有滋有味的吃面条,下巴肯定惊掉。
凌子墨平时吃饭,以清淡素净为主。
干面包配苏打饼干,加几片生菜和水果,再加一杯提神醒脑的黑咖啡就算一餐。标准的白人饭,主打一个低脂难吃却方便。
他一直这么吃,别人都以为,他没有味觉也没有食欲,吃饭只是出于补充能量的生理需求。
一盆面吃完,宋宴礼拿起空盆进厨房。
梨宝推着椅子往前移动,等椅子移到凌子墨身边,她爬上去,双手抓住凌子墨的右手臂,眼里充满期待,“凌叔叔,明天你忙吗?要是不忙,我们去若耶溪散心,那儿的景色超漂亮,像传说中的人间仙境。”
凌子墨心神荡漾,如果可以,他会说:不忙。
如果可以,他推掉工作也要去。
奈何,没有如果。
他的身份,注定他身不由己,注定他必须与血缘至亲保持距离。
一而再,再而三接触梨宝,已然犯下大忌。
一错不能再错,他没得选,必须断开联系。
他的心脏如皲裂般刺痛,表面若无其事。
“真是不巧,”凌子墨狠下心,缓慢而坚决地掰开梨宝握着他手臂的细软手指,语气机械,“明天我要去外地,凌晨三点的飞机。不能去你说的若耶溪。等以后,以后有的是机会。”
最后那句话,凌子墨自己都不信。
大概率,没机会。
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
“这样啊!”梨宝失落,予以理解,“好吧,等下次。对啦,你哪天回来?回来的时候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
凌子墨淡淡一笑,“大概要过五六个月,到时候,你兴许把我忘到脑后边,忘了好,我不值得你把我记在心里。”
梨宝挠头,小小的脑袋里,冒出大大的问号。
凌叔叔,说话怎么怪怪的?
凌子墨起身,和梨宝告别,“梨宝,我还有工作要忙,得走了。”
梨宝拉着他,一路走到门口。
拉开房门,小姑娘摇晃手臂,依依不舍地说:“凌叔叔,再见。”
凌子墨侧头,不让梨宝看见他眼底的黯然:“再见。”
再见,或许是再也不见。
不敢再看梨宝,凌子墨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往前走了几步,他戴上蓝牙耳机。
沧桑动情的歌声,唱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万万句对不起,离开你是迫不得已……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真的不愿意,又让你哭泣……”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