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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王殿下……”
  裴郁要带慕清尘走的时候,狱中小吏终是反应过来,一声哀嚎:
  “这位大人,是奉皇上之命来的,还要回去日日为贵妃解毒啊!若是耽误了贵妃的病,小的万死难辞啊!”
  裴郁眉梢微蹙,眸色稍冷,不动声色回头看向那惨叫到破音的小吏。
  半晌,方淡淡道:
  “若皇帝有事,尽管来本王府上叫人。”
  说罢,他便彻底没了耐心,走出去时迈开了大长腿,速度飞快。
  慕清尘的个子在女子中并不算矮,奈何仍是拼命倒腾双脚,才勉强跟上他的速度。
  她侧目看向裴郁的侧脸,发现他下颌线紧绷,刚才那似愉悦似惊讶的模样,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逸王府马车前,慕清尘看着那华贵高大的马车,恍惚中以为自己正站在某个小而精致的府邸门前。
  原来,马车可以做得如一个小房子。
  原来,马车可以用尽丝绸锦缎做装饰。
  原来,马车可以镶嵌那么多玉石翡翠做装饰……
  做过皇后许多年,自以为见识过这世上最穷凶极奢之物的慕清尘,还是被逸王的奢华惊讶到了。
  怪不得他能当裴靖嘉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么多年地位从未动摇。
  光是这比肩皇室的财富,就够让人眼红了。
  “先头还以为没什么,能让你意动。”
  逸王见慕清尘呆愣愣地傻站在马车下,眼底挥之不去的阴霾,不由浅薄了些。
  慕清尘闻之回神,淡定地眨了眨眼睛,平静地拱手:
  “下官不过是宦海一粒尘,自是不曾见过如此奢华的奇景。”
  她的话,也不知让裴郁想起了什么。
  他垂眸,神色难得有些怔愣。
  随后,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慕清尘紧随其后。
  马车里,布置装饰,倒是不如外面那么浮夸。
  也仅仅是在地上铺了层宽厚的绒毯,点了些雅致的熏香。
  不过马车中央的那张桌子,绝非凡品。
  “随便坐。”
  裴郁上车后,就如在自己家般招呼慕清尘。
  慕清尘瞥了眼他案几上堆的文书,连退三步,直到门口、堪堪不掉下去的位置,才彻底停下。
  裴郁翻动文书的手,在看到她的动作后,微顿。
  “离那么远,是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他挑眉,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慕清尘又瞥了下他那些毫不设防、敞开着的文书,淡淡开口:
  “此处通风,多吹吹风对身体好。”
  裴郁顺着她警惕的视线,落到案几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于是,也不再逼她,随手合上文书后,伸出自己的手腕:
  “过来,给本王诊脉。若诊错,拿你的头赔罪。”
  暴虐!
  慕清尘心里暗暗骂他一句,才低下头恭敬上前。
  她垂眸看着那截手腕,能清楚地看到皮肤下暗青色的血管。
  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彻底将之砍下……
  “得罪了。”
  她说完,手指搭上寸、尺、关,细细摸索着他的脉搏。
  感受着指下脉搏有力的跳动,她淡淡开口:
  “王爷常年不近女色,体内阴阳失调,应是出现了暴躁易怒、失眠多梦、夜有绮思的症状。只是这实属正常,王爷不必担心。将来娶了王妃,自然药到病除。”
  裴郁深深看了她一眼,唇畔挂起的弧度,彻底归于平静。
  “你先头不是还与人说,本王肾气不足么?”
  慕清尘被这话噎了一下,被这死亡问题逼得,选择闭嘴。
  她心里清楚,自己说那话,结局是双赢。
  她需要裴郁,来摆脱救治贵妃的现状。
  裴郁需要她这个救了贵妃的“神医
  ”诊断,让天下人都以为逸王不能有后。
  如此,他能暂避朝堂纷争。
  慕清尘能得自由,再不用日日面对那对狗男女。
  但现在看来,裴郁这家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若是担心自己肾气不足……”
  慕清尘低着头默默开口。
  她没睁眼,都能清晰感受到头顶那两道存在感过强的目光。
  再不说些应付的话,指不定那家伙还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下官这里,有个方子,很是滋补。”
  她脸不红心不跳,从案几上拿了根毛笔,铺开一张纸便写了起来,随口道,
  “这方子,早晚各一次,按时服用。一个半月后,下官可保证,殿下便是夜御三女,也绝无半点问题。”
  此话说完,裴郁难得没说出什么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
  “你的名字,是什么?”
  “慕……顾远。”
  慕清尘硬着头皮,说了二哥的名字。
  在宫里时,裴靖嘉全部心思都在贵妃身上,自不会留意她的名字具体为何。
  在裴郁这里,同是报名字,意思明显不同。
  “慕顾远……”
  裴郁沉吟着念了一遍,蹙眉沉思片刻后,开口,“可是太医院院正,慕博涛的儿子?”
  “是。”
  慕清尘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裴郁听后,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容,若有所思道:
  “本王听闻,慕博涛的儿子,个顶个的不成器。
  去年费了大力气,才将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儿子,塞入了太医院。
  只是能力不显,多番辛苦,也只那到个九品职位。
  你……就是慕博涛那传闻中,根本上不得台面的儿子?”
  他这一通贬低,听得慕清尘咬牙切齿。
  偏偏,一字一句,都是实话。
  否则她那个便宜老爹爹,也不会急昏了头,同意她李代桃僵进宫治病的提议。
  但……
  “殿下所言,句句属实。”
  慕清尘闭着眼,接下了这口扣在头上的大锅。
  裴郁闻言,又讲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
  良久,才若有所思地说:
  “如此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说完,也不等慕清尘说什么恭维的话,就长舒了口气,散漫慵懒地缩在椅子上问:
  “你给了本王如此明确的诊断,想要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许多话不需言明,彼此就已彻底明白。
  慕清尘也不客气,拱拱手,态度恭敬地说:
  “贵妃身中奇毒,下官有法子维系贵妃的性命,却能力有限,确实寻不出解毒的法子。
  然,皇上忧心贵妃,日日监督催促,令下官倍感压力。
  如今只求王爷能伸出援手,助下官逃出生天。”
  裴郁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才漫不经心地说:
  “无妨,不过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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