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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从幽握着汤匙的手指葛地收紧,险些将那上好的白瓷捏碎,抬眼,对上姜澜迷离的双眼。那双平日里凌厉精明的眸子,此刻却蒙着一层水雾,如同上好的琉璃蒙尘,光彩变得迷离,却又透着平日里不曾有过的娇憨。
  谢从幽看着女子如画的眉眼沉默许久,先前面上从容之色消逝大半,他淡声问她:“殿下想成婚了吗?”
  姜澜没答,“八弟和九弟都有了家室,就连十一弟也相看好了婚事——”
  他反常的漠声打断,重复道:“殿下想吗?”
  姜澜还在自顾自的醉着,没注意到这男人的表情如何,听见这话也并未多家思考,怔怔的点了点头:“想的。”
  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没有男人呢。”语气有点惆怅似的。
  “......”
  他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时冷冷道:“殿下身份高贵,此事不急,。”末了他尤嫌不够似的,又补充一句:“当心招来个黑心驸马骗财骗色。”
  姜澜嘿嘿一笑,反驳道:“他才不敢呢!”
  她看了看谢从幽,说:“你别想骗我。”
  他沉默片刻,温声道:“我不会骗殿下。”
  “不会的。”
  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语气却依旧平静无波:“殿下喝醉了,还是先把醒酒汤喝了吧。”
  姜澜像是没发现他忽然的沉默,自顾自的往下说:“要不,你做我的男人吧。”
  她眯起眼睛,带着审视的意味。半晌,她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十分豪迈的一挥手:“就这么定了!”
  “殿下醉了。”谢从幽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没醉。”
  姜澜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带着醉后特有的执拗:“本宫乃一国公主,要什么男人没有?可那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谢先生你半分···”
  她说着,伸手想去触碰谢从幽的脸,却被男人不露痕迹地躲开了。姜澜也不恼,只是不满地哼哼了两声,便放弃了这个举动,转而将脸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谢从幽身子一僵,却不敢推开她,只能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作乱。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躁动,语气尽量放缓:
  “殿下早些休息。”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姜澜一把拽住衣袖。
  “你别走。”姜澜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和平日里那个杀伐果断的女帝判若两人。
  “殿下?”谢从幽耐着性子问,语气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
  “你留下来陪我。”姜澜说着,松开他的衣袖,转而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
  谢从幽身子一僵,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姜澜却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非要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她伸手勾住谢从幽的衣领,将人拉近了些,迷离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刻进心里一般。
  谢从幽被迫低头看着她,二人鼻尖几乎要抵在一起,呼吸交缠。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自己脸上,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她自顾自地伸手,指尖沿着他的下颌线慢慢描墓,一路往下,最后停在他的喉结处,轻轻摩挲着。
  谢从幽的喉结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滚动,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被触碰的地方蔓延至全身,像是羽毛轻轻扫过,激起一阵酥麻。
  姜澜的目光,落在谢从幽形状优美的薄唇上,鬼使神差的,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谢从幽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松开了手中的碗。瓷碗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白色的汤汁四溅开来,卷上姜澜妃色的裙摆。
  他担心她被烫到,拉过她要查看,姜澜却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捂着胸口,嘴里嘟囔着什么。
  谢从幽以为她烫着了,皱眉去拉她,却听见她说:
  “我的心好痛。”
  他动作一顿,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此刻正注视着她,像是在探究什么。
  姜澜却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自顾自的往下说:“你知道吗?我那些兄弟姐妹,个个都巴不得我死。她们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笑脸相迎,背地里却没少给我使绊子。”
  姜澜眼角却滑落一滴泪,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痕迹,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那父皇,更是个老糊涂,竟然相信了佞臣的鬼话,外祖家倒了台,母妃也一杯毒酒下肚跟着去了。”
  “后来沉冤昭雪,他才想起我这么个女儿……”
  姜澜嘟囔道:“都是假的,假的……”
  谢从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襟,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委屈。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姜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谢从幽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没有,一点都不可笑。”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姜澜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他想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却被她更加用力地抱住。
  “你知不知道···”姜澜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母妃死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谢从幽的身子一僵。
  他知道她自幼不受宠爱,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艰难求生。可他从未想过,那个看似冷情冷性,心狠手辣的女人,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们都说我是冷血无情的毒妇,”姜澜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是谢从幽,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她不要被别人再次踩在脚底下,绝对不要。
  谢从幽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她,为了在这深宫之中生存下去,只能选择成为一个“恶人”。
  不争就只有死。
  她没得选。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渐渐没了声音,看来是睡着了。
  谢从幽用热水给她细致地擦洗一番才掖好被角无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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