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和鹿晚的关系？就应该告诉他，气死他！他算什么呀？鹿晚根本不喜欢他，不在乎他！卧槽，刚才就是打轻了！”
鹿烨跟着贺昭临上车，一把扯过安全带系好，气不打一处来。
一条家里有几个钱的蠢狗而已，比得上贺昭临这个牙医吗？
牙医哎！
世界最恐怖组织成员之一，谁不害怕？
真后悔刚才没告诉宁狗！就应该告诉他，吓死他得了！
贺昭临偏头瞅了他一眼，启动车子，沉声道：“鹿烨，放纵是很容易的，可人应该学会克制，我不觉得你姐姐会希望我和他有什么纠葛，这次你做得不错，不过以后别再打架了，少让家里的人担心。”
贺医生说教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像爸爸那样吹胡子瞪眼睛，也不像妈妈啰啰嗦嗦说不到重点，就……很好接受。
鹿烨闷闷地嗯了声，“我听你的，不过今天这事你别跟鹿晚说，行不行？”
“可以。”贺昭临单手扶了扶眼镜，“为了她打架不就是关心她吗？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谁关心她？我只是单纯看姓宁的不顺眼。”
夜色如墨，鹿烨偏头看向窗外，将一张气鼓鼓的脸映在玻璃窗上。
谁要关心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啊，一点姐姐样子都没有。
别人家的姐姐可都是很爱弟弟的，小时候还会亲亲抱抱的那种呢。
可她呢？从来不抱弟弟，从来不主动找弟弟玩！
路遇红灯，贺昭临把车停下，淡漠的语气含着不悦，“年纪轻轻不会好好说话，是不是口腔有问题？要不要给你挂个我的号，检查一下？”
“……”鹿烨全身汗毛直立，马上端正坐姿，嘟嘟囔囔地老实交代，“她不怎么回家，也不愿意回家，我就是想关心她都不知道去哪关心。”
信号灯变色，贺昭临默默地重新启动车子，没有打断他的话。
倔强的少年第一次诉苦，就像竹筒倒豆子，把满肚子的委屈都讲了出来，“我们家就是一个大写的拧巴，我爸是挺关心鹿晚的，但就是不会说人话，鹿晚也差不多，我爸越不爱听什么，她越说什么，两个人就跟较劲似的，谁也不让谁，我夹在中间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车外，一个女孩骑着电动摩托行驶在斜前方。
瘦弱的背影看上去很像鹿晚。
鹿烨叹了口气，“其实我能理解鹿晚，只是不明白她干嘛那么逞强，明明稍微服个软就什么都会有，可她偏不，一个女孩子非要让自已那么辛苦，那么逞强到底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车子突然停靠在路边。
贺昭临偏过头来，郑重开口，字字清晰笃定，“她哪里是逞强，只是清楚脚下的路只能自已走而已。”
鹿烨一愣，虚握的拳攥紧了些。
“妈妈不靠谱，爸爸脾气臭，最需要父母的时候，身后站着的只有年迈的外公外婆，你让她怎么服软依靠别人？”
贺昭临微垂下眼睫，眸里闪过丝丝拉拉的疼惜，“她不是不需要你们关心，而是不敢奢望。”
一辆货车从旁边呼啸而过，两个男人都沉默了一阵。
贺昭临抬手拍拍鹿烨的肩膀，“再见到记得喊一声姐姐。”
“哦，记得了。”
贺昭临以为回到家会像过去的很多年一样，黑漆漆一片。
虽然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住，但这么晚了，鹿晚肯定睡了。
小姑娘常年跟老人一起住，作息时间很规律，不会是经常熬夜的。
走出电梯，他识别指纹打开门。
出乎意料的是，沙发边的落地灯依然亮着。
暖黄色的灯光像一簇温暖人心的烛火。
沙发上，鹿晚侧卧着，头枕在胳膊上面睡得正熟，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暗色的阴影。
贺昭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发现桌上的ipad还在播放动画片。
是经典到他都知道的樱头小丸子。
画面里，一家四口正在吃牛排，稚嫩的童声说道：“太贵了，只有和妈妈一起才可以吃！”
他的心瞬间像被人用力掐了一把。
小鹿晚也曾有很多想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分享的时刻吧？
她失望的样子一定很让人心疼。
这么想着，贺昭临情不自禁地低头，在鹿晚额前落下一个轻吻。
对方眉心一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回来啦？”
“嗯，吵醒你了？怎么不回房间睡？”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鼻音很重，“我想等你回来，外婆说过，不管多晚，只要还有家人没回来，就一定要为他留盏灯。”
睡乱的头发盖在脸上，仿佛刚从妈妈怀里爬出来的小动物，有种懵懂的可爱。
贺昭临把她的乱发理顺，拨到一边，声音轻柔的像是怕把她吓着，“谢谢你的灯，我很受用。”
女孩抿唇笑笑，准备起身。
但男人轻轻摁了下她的肩膀，“为我留灯的小姑娘可以有特权。”
“什么特权？”
“不用自已走回房间。”
说罢，贺昭临将鹿晚横抱起来，送进房间。
……
翌日清晨，鹿晚吃完早饭去门厅换鞋。
还好来的时候带了双运动鞋，成功派上用场。
见贺昭临收拾好厨房过来，她犹豫了一秒开口道：“昨天我见到宁淮了，我想了想觉得应该告诉你。”
对方边套上大衣外套，边掀起眼皮，“他欺负你了？”
“没有，就是碰我摩托车了！烦人！”鹿晚想起来就生气。
小绿摩托车是她大学毕业时外婆送的礼物，平时宝贝的不得了，一般人都不给碰，更别说是宁淮那只脏手。
贺昭临故作严肃地皱皱眉，“嗯，那是该打。”
鹿晚一愣，寻思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摆摆手，“算了，我懒得跟他计较。”
男人很轻地笑了声，拿下她的外套帮她穿在身上，将话题转移掉，“今天穿成这样是为运动会做准备？”
“是！”鹿晚低头看了眼自已身上的红色复古运动服，点点头。
这身衣服是当居家服穿的，可是这个房子温度太高，穿不上，现在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美术组鹿老师一定要把长绳这个项目拿下！绝不拖后腿！”
“斗志昂扬，很棒，”贺昭临弯起唇角，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不给个亲亲做鼓励实在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