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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求到赵鲤面前的丫鬟,叫做翠香,并不是赵家的家奴,只是签了十年身契。
  赵鲤听说牵连到四个孩子,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叫郑连松开了她。
  卢照带着鲁建兴继续巡街。
  郑连李庆则跟随赵鲤,带着翠香来到一处茶馆,找了个包间进去询问。
  翠香捧着杯子,战战兢兢坐在凳子上,也不知担忧了多久,整个人面色十分憔悴。
  “我幺弟叫虎头,今年四岁,同村的人看见他被一个老妇用窝丝糖和拨浪鼓给哄走了。”
  赵鲤沉吟一会问道:“你知道你弟弟的生辰八字吗?”
  “知道。”翠香也不知赵鲤为何问这个。
  找上赵鲤,只因看见她穿着鱼服装,纯属病急乱投医。
  六神无主之下,报出一个八字。
  赵鲤叫郑连带她去隔壁坐下,又让李庆去找茶楼老板寻了一本老黄历。
  稍一卜算,放下心来,那个孩子虽然遭逢大难,但没有夭亡之相,应该还活着。
  只是八字四柱可以确定孩子活着,却不能得知孩子具体在哪。
  若是还在原来的世界,想要寻人,提交报告请降灵科的仙儿或者米卜,一般都可以快速得到结果。
  但在这里,赵鲤想了想,脑海里猛的冒出一人来,钦天监监正玄虚子!
  又想到玄虚子曾经一步三回头地叮嘱她,一定要去钦天监,赵鲤探头看了看日头,决定趁这机会走一趟。
  钦天监主观天象,勘地脉,修订历法。
  位置就在盛京中最高的建筑。
  比起阴冷肃杀的镇抚司,钦天监琉璃金瓦白玉台阶显得仙气飘飘。
  赵鲤先让翠香回家,带着郑连李庆去时,玄虚子正好在。
  向门前守卫通报了一声后,没多久老道士玄虚子就须发凌乱地从长阶奔下。
  潦草的模样,赵鲤也不知该说他是接地气还是不讲究。
  “阿鲤。”
  聚阴池和诡文,足以让赵鲤在玄虚子眼里刷满好感度。
  他无数次提过,希望赵鲤加入钦天监,也被谢绝了无数次。
  多次当面挖墙脚未遂,最后直接被沈晏设为镇抚司拒绝来往户,连门都不给进。
  赵鲤直接道明了来意。
  玄虚子虽然心里遗憾,但牵扯到无辜孩童,还是先将劝说先放下,引着赵鲤几人往里走。
  最终来到一处孤零零的小院前。
  这处院子四周草木死绝,露出光秃秃的泥地。
  还没走近,赵鲤就感觉到了彻骨的阴寒。
  环绕这处院子的,是绑着黄符的麻绳,似乎将什么东西束缚在了这院子里。
  这里能有擅卜筮之人?
  赵鲤向玄虚子投去怀疑的目光,说里面封印着诡物可信度更高。
  玄虚子接收到赵鲤的目光,没有说话,跨过绳结,走到门前,抓住门上的兽首门环叩了几声。
  “咚咚咚咚。”
  四声?
  赵鲤一愣,立刻警觉起来。
  很快,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身子骨单薄,佝偻着背的年轻男人。
  “监正大人,可有要卜筮的事情?”
  那青年的背弯成一个可怕的弧度,好似头也抬不起来一样,垂着头,眼睛翻着往上看人。
  面上是小丑面具一样,夸张而怪异的笑容。
  唇角大大的咧开到极限,两只眼睛眯起,眼尾向上扬。
  这样姿态有些吓人,郑连两个都下意识去摸刀。
  “是啊。”玄虚子倒是习惯了这青年的模样。
  青年没有多问,带着不自然笑容,侧着身子,让开了门。
  进了院子,赵鲤环视一圈,发现这阴冷的院子里竟十分有生活气息。
  棚架上晾晒着茄瓜辣椒,院中大树的枝干上绑着一个秋千。
  在院子一角的屋檐下,赵鲤还看了一串造型雅致的承雨铃。
  再进到堂屋之中,堂屋最显眼的位置供奉着一个神龛,关着门,不知道里面祭拜供奉的是什么。
  神龛前,是扶乩的沙盘和乩笔。
  玄虚子作为中人,向这青年介绍了赵鲤几人,和来的目的。
  这青年面上依然是面具一般的笑容,说话的语气却显出几分着急来:“这不是小事啊,可有生辰八字?”
  这样的怪异,赵鲤不需要开心眼也能知道这个青年身上必有问题。
  赵鲤这边克制住好奇心,没有开心眼窥看,那青年却轻言道:“吓到了吗?自从两年前我妻子过世,我便成了这模样。”
  赵鲤皱眉道:“没想过解决吗?”
  那青年就像是被吓到一般,连连摆手:“不不不,现在就很好,我可以和阿蕊在一块。”
  说到此时,青年依旧是那样佝腰驼背的模样,面上大大的笑容没变,声音却温柔得可以滴下水来:“我与阿蕊是青梅竹马,自幼一块长大,从来没有分开过,现在就很好,连死亡也不能叫我们分开。”
  两辈子都母胎单身的赵鲤可以理解这样的深情,却无法认可:“诡物滞留人世终究害人害己,你活不了两年。”
  更不必说,其中诡物的失控风险。
  青年不在意地摆摆手:“活不了两年,也是愿意的。”
  他点起清香,取来扶乩的沙盘,把里面的香灰抹平,扶正乩笔。
  将写着翠香弟弟生辰的红纸折成一小叠,含在嘴里。
  赵鲤旁观这个世界的扶乩,和玄虚子一样,一言不发地盯着看。
  陪同而来的郑连和李庆都有些发毛。
  这青年起乩极快,赵鲤第一次看见起乩如此之快的情况。
  几乎是手摸上乩笔的瞬间,他佝偻的背舒展直起,仰头面向房梁,双眼一翻,喉咙里发出一种卡着陈年老痰般的咯咯声。
  同时手上浮着的乩笔在香灰盘上动了起来。
  画出一tຊ道道线条。
  许久,青年大喘一口气,背重新塌了下来。
  “那孩子还活着。”他似乎十分疲惫,说话微微气喘,说的话却让人感觉十分振奋。
  “我看见一个破旧的院子,里面还有好多孩子,旁边有很多黑陶大缸。”
  说完,青年重重地喘息了一下,咳嗽两声。
  起乩十分累人,得到了线索的赵鲤等人纷纷告辞,青年客气的坚持将赵鲤等人出门。
  他僵硬地笑着,立在门前。
  赵鲤脚步放慢,轻按眉心打开心眼,回望过去。
  只一眼就呼吸一窒。
  那青年的肩上盘着一双腿,两只笋尖似的小脚垂在他的胸前,压得青年常年直不起腰。
  两只惨白的手从后探来,无名指一左一右勾着他的嘴角往两侧扯开,撑起了那张怪异的笑脸。
  “阿朗,要开开心心的。”
  赵鲤听见传来一个缥缈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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