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很年轻。
季驰迷迷瞪瞪睁开眼，循向望去。
姜晚棠坐在玻璃前的地毯，两条长腿交叠，精瘦的腰身微微后仰，搂圈圈于怀里，举着平板电脑正和人视频，另一只手夹着根烟。
不知是晨光朦胧的作用，还是因为视频对象，他锋利的轮廓比以往柔和许多。
圈圈有点兴奋地叫了几声，似是和屏幕那头的女人打招呼。
紧接着圈圈猛地跳脱开姜晚棠的手臂，飞速朝季驰奔来。
季驰的反应不过慢了一拍，就来不及用被子重新盖住自己，被圈圈按在床上舔。
“……”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忍受着圈圈黏糊糊的口水，生怕下一秒圈圈对她伸出的就不是舌头，而是牙齿了。
女人的声音又传来：“圈圈怎么突然跑了？你家里来人了？”
姜晚棠侧眸瞥一眼季驰，慢悠悠回答：“估计电梯那边有动静。快递员吧。”
季驰：“……”
女人“噢”一声：“你买东西了？”
姜晚棠：“圈圈的狗粮。”
女人：“它喜欢吃的就那两个品牌。我已经在澳洲买了给你寄回去。”
姜晚棠淡淡地“嗯”。
“圈圈怎么还没回来？”女人狐疑，继而又叫唤圈圈的名字。
圈圈明显是想跑回平板电脑跟前的，但非拖着季驰不放，咬住了季驰肩膀的T恤，使劲地扯。
季驰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用眼神向姜晚棠求助。
姜晚棠只会幸灾乐祸地瞧热闹，压根没理她，径自回答视频那边的女人：“圈圈被新玩具勾住了。”
季驰：“……”很好，她又从快递员变成狗玩具了。
“什么新玩具？”女人好奇，“圈圈，快叼来给妈咪看看。”
季驰闻言眸光一闪。
姜晚棠也在这时挂掉了视频电话：“我去拿快递，不说了。”
圈圈的力气很大，加之季驰不敢和圈圈抗衡，所以已经被圈圈从被窝里拖出来了。
本来季驰就仅仅穿了一件他的T恤，现在因为圈圈搞得完全走光，权衡之下她只能攥紧领口，不至于被圈圈从她的肩膀脱了去。
但也因此，季驰被勒得有点喘不上来气。
“圈圈！”姜晚棠大步走来，拍了拍手，口吻略凶。
圈圈第一时间松开嘴，低声哼哼着往姜晚棠脚边蹭，像是跟姜晚棠道歉，又像在哄姜晚棠别生气。
季驰捂着脖子咳了咳，默默地拉好衣服，重新钻进被子里。
姜晚棠蹲身在床边摸着圈圈的后背，见状，道：“圈圈都到外面遛了一圈，你还不打算起？它一会儿又得拖你。”
这是什么道理？季驰不懂：“你平时睡迟了，你的狗要这么折腾你的吗？”
姜晚棠捧着圈圈的脸：“嗯。它每天定点出去遛。否则闹起来要人命。”
季驰更困惑了：“你不是都遛完它了？它拖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它的主人。”
姜晚棠眼珠子转向她：“大概因为你躺着我的床，和我睡了一夜，身上又都是我的味儿，它觉得我们应该一起遛它。”
“……”季驰下意识闻了闻自己。
姜晚棠忽然伸手指着她，对圈圈说：“咬她。”
圈圈汪一声，竟当真立刻扑向她。
他的指令她也听得很清楚，季驰当即抱住头没忍住惊叫。
然后入耳的便是姜晚棠恶作剧得逞后肆无忌惮的笑。
季驰从圈圈热情舔舐她的舌头之下抬起脸，很想抓过枕头砸向姜晚棠。
早饭是姜晚棠下楼遛狗的时候顺手带上来的皮蛋瘦肉粥，以及几道清淡的小菜。
季驰原本打算睡醒就走的，但既然他买了，看在他昨晚好歹收留了她的份上，她还是没有拂掉他这份举手之劳。即便他的收留，她很不情愿。
姜晚棠已经吃过了，现在坐在高脚椅上，给圈圈扔飞盘。
看着圈圈敏捷地一次次从半空中接住飞盘后开心地叼回来给姜晚棠，乐此不疲，季驰意识到他这个大平层还有这点作用。
姜晚棠忽然问：“谁给你下的药，你是不是有头绪？”
季驰嘴里正含着食物，口齿含混：“嗯。”
“许哲是吧。”姜晚棠用的是肯定句，嘴角勾一丝讽刺。
季驰默了默，提出一个疑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郑洋和许哲的关系？”
姜晚棠反问：“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
季驰的唇牵得费力：“确认一下，我究竟被你们这群知情人，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多久。”
姜晚棠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郑洋这点事在我们玩的这个圈子根本不算什么，最多觉得郑洋玩得挺开，比郑洋会玩的人多了去。”
“玩伴归玩伴，女朋友归女朋友，结婚归结婚。相互不影响。所以陈老三他们虽然早两年就知道，但并没有像看傻子一样看你。即便郑洋和许哲很久了，他们也不认为会有结果。就像陈老三，最后的归宿还是和正经女人结婚。”
“正经女人……”季驰于唇齿间轻轻重复这四个字，自嘲，“正经女人活该当你们这些玩咖的接盘侠？还得感谢你们给出的‘正经’定义？”
姜晚棠叼着烟，一时半会间没有点，只是看着她。
圈圈叼着飞盘蹲在他面前，因为他不和它继续玩，巴巴地吠了两声，在寂静之中割裂出突兀感。
“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姜晚棠说着，拍拍圈圈的脑袋，示意它先自己找乐子。
圈圈却转到季驰跟前，企图将嘴里的飞盘塞到季驰手里。
季驰已经没什么胃口了，放下筷子，接过飞盘，带发泄性质地胡乱丢了出去。
“我刚刚问的是你。”她注视姜晚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和陈老三他们一样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种心理，非得探究得如此清楚。
圈圈蹦了回来，可劲地舔季驰的腿，季驰又痒又怕。
姜晚棠把圈圈薅回来，叼着烟的嘴吐字不太清晰：“不是。”
他黑若点漆的眼睛和他的声音一样没什么情绪，说：“这两年我不在国内，陈老三认为这种事情无聊所以也没专门跟我说过。我这次回国后，在陈老三的单身派对上，才知道的。”
季驰莫名地松一口气，想回他点什么。
她的手机忽然震动。
来电显示郑洋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