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山,掌门居所寒枫院。
林汀捧着一个装有茶盏点心的托盘,径直走进院子,并未受到门口守卫的弟子的阻拦。
“小师妹,又来给师父送新做的点心呀?”
林汀停步,转身弯唇笑道:“是呢,三师兄。”
三师兄守璋年纪不大,身材挺拔神采奕奕,精力旺盛得像一只大金毛犬。
他语气酸酸地道:“最近有你下厨,做的鲜蘑面、油焖笋、腊肉饭……都太好吃了!但就是不做点心,只做给师父吃。你说,你这是不是偏心?”说着紧盯着林汀手上的点心不放。
林汀一时失笑,这语气,怎么好像见到主人和别的狗玩,闹脾气的狗子?
而且她也没料到,当初活着的时候自己为了演好一位厨娘角色,亲自去找大厨拜师学艺。如今只是小露一手,做点家常菜色,竟然就能把这群古人迷成这样。
当然为了维持盲女的人设,她不能多做,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已经成为整个苍临派弟子中的“团宠”了。
林汀憋住笑,摇摇头回道:“师兄别生气,实在是点心做起来麻烦,做不了那么多。若是给你吃了,别的师兄师姐没有份,岂不是人人都要来跟我闹了?还是只给师父一人做,你们才不会争抢。”
守璋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点心托盘,“那好吧,以后师妹要是做多了点心,或者师父不吃的话,你悄悄跟我说,我保证吃光!还不让其他人知道!”
林汀一口应下,赶紧拿走托盘远离守璋,再晚一点她怕保不住这些吃的。
轻手轻脚走进内室,果然看见一个清隽的背影在打坐调息。
只是一个背影,便能感受到男子的卓然风姿。他穿着一身绣着莲花金丝暗纹的白衣道袍,衣料轻薄柔软,清风拂过微微飘荡,整个人仿若神仙降临凡尘。
林汀屏息走到男子面前坐下,还未开口说话,便见那男子睁眼看向她,语气清冷又有一丝柔和:“阿瑶来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张脸,但每次近距离瞧着,林汀都忍不住在内心惊叹一遍。
沈玄之不愧是男主啊,气质疏朗、眼神淡漠,偏偏五官又生得极美。甚至还有不夸张的腹肌和胸肌,都在薄薄的衣衫下隐约可见。
面如冠玉,鼻梁高挺,微红抿着的薄唇无悲无喜,有些色气,又让人不敢亵渎。
“秋水为神玉为骨”,形容的便是他了。
仗着自己“看不见”,林汀肆无忌惮地把沈玄之上下欣赏个遍,这才老老实实回话:“见过师父。”
她打开身旁托盘上食盒,掀开盖子,里面是一碟造型精致的点心,做成荷花的样子,颜色俏丽十分新奇。
林汀细声细气地说道:“师父,这是阿瑶新做的点心,名叫莲花酥,您尝尝看?”
沈玄之一如既往地回答:“不必了。”英挺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阿瑶,你根骨不错,只是从小身体弱,修炼太迟,本就比旁人落后许多。现在更应该把精力放到修炼上,这等烧饭做菜的小事,不必在意。”
林汀神色黯然道:“师父……阿瑶想着,先多吃点好吃的,把身体养好,打好内功基础再练剑。没有,没有偷懒。”
随即又抬头“看”着沈玄之,一脸期待地问道:“师父,你尝尝看,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味道清甜不腻,你说不定会喜欢?”
沈玄之轻叹一声,拿这个最小的徒弟没办法,伸出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从托盘里拈起一块荷花酥放进口中,细细品尝。
“嗯,不错,”依旧是冷冷的,没什么感情的语调,“不过你这荷花,从哪里来的?”
林汀心道不好,这荷花是她从大长老院子里的荷花池子偷摘的,来路可不光彩啊!
沈玄之目光深邃锐利,一眼看出林汀的窘意,悠悠道:“是不是从大长老的池子里偷的?当心被他发现了,打你手板,到时我可不会替你说情。”
林汀猛抬头,巴掌小脸上满是委屈,“师父~你不能这样!”少女嗓音轻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师父,这莲花酥明明是你吃的!若是大长老罚我,我便说是你非要吃,逼着徒弟去摘荷花的!”
沈玄之看着面前的少女小脸气鼓鼓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由于失明掌控不好距离,不知不觉她竟已微微倾身过来,距离他的下颌只有一拳之隔。
不知怎么,沈玄之心里起了逗弄一下小徒弟的心思。他随手又拿起一块莲花酥,另一只手轻按小徒弟的脸颊。
林汀被捏得被迫张开嘴巴,一块糕点就这么被塞进嘴里。
沈玄之微微笑道:“好了,现在阿瑶也吃了。”完全是一副长辈在逗小徒弟的做派。
但林汀可不会让这个行为变得简单、无丝毫暧昧。
沈玄之手上轻轻用力,把糕点放进她口中便打算撤手,没有触碰到其他地方,却没料到小徒弟“被迫”咬下糕点的同时,小舌迅速地舔过他的手指尖,带来一丝酥酥的麻痒感。
林汀口中嚼着糕点,含糊不清道:“师父你学坏了,是不是跟守璋师兄、如乔师姐他们学的?也跟着欺负我!”
沈玄之轻捻了下刚刚被舔过的手指,刚刚一点意外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他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冷淡模样。
“好了,今后不用再给为师做糕点,你知道我已辟谷,无需按时进一日三餐。”
林汀咽下糕点,突然低头,半晌没回话。
沈玄之有些奇怪,问道:“怎么?阿瑶还有什么事么?”
林汀酝酿半天的眼泪开始簌簌落下,抽抽搭搭地哭泣,脸都憋红了。
沈玄之不得不低头看向她,轻声问道:“阿瑶,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方才师父只是与你玩笑,你若不喜欢,师父下次不逗你就是了。”
他拿起一方绣着荷花的锦帕递给她,示意她擦眼泪,但又想起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便亲自为她拂去脸上的泪痕,再把手帕放在她手中。
林汀捏着锦帕,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执着地看着沈玄之:
“师父,阿瑶是不是很没用?自从来到山上,修炼一直拖后腿,由于眼睛看不见,平时还要劳烦师兄师姐们多照顾我。阿瑶实在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