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寻的声音比方才在巷中时还要虚弱，可庄靖瑶身子一僵，只觉浑身毛骨悚然。
段云寻叫出了她的名字，那他是不是知晓方才见死不救的就是她？
庄靖瑶对眼前这个人，打从心底里的战栗。
曾经深爱之人，后来才知却是夺命的厉鬼。
如今被触碰之时，庄靖瑶只觉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缠上。
小桃面露难色：“小姐，这……”
闻声，庄靖瑶猛然抽回手。
其实段云寻身体虚弱，力道只有那一瞬，很轻易就能够挣脱。
庄靖瑶这才得以喘息，将手中帕子递给小桃：“小桃，辛苦你了。”
小桃担忧地看向脸色苍白的庄靖瑶：“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倒是小姐你，可是有哪里不适？”
庄靖瑶摇摇头，看向桌上冒着热气的汤药：“只是闻不得这药味，太苦了。”
庄靖瑶其实很怕苦，但过去却为了段云寻，一遍遍地含着药度过去。
这种感动自己的蠢事，庄靖瑶再也不会去做了。
段云寻方才叫了她的名字后，似乎就陷入了昏迷，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庄靖瑶甚至怀疑，刚才段云寻叫她的名字也只是她太过惊慌而产生的错觉。
她想问小桃是否也听见了，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庄靖瑶默默看着旁人替段云寻处理伤口，没有动过一分一毫。
庄靖瑶和很多人一样，自小就仰慕那个清隽脱尘的佛子，一心为民的帝师。
所以当她看到身受重伤的段云寻时，心急如焚地将他带回庄府，亲自照顾，悉心照料。
可段云寻回报她的，是无尽深渊。
这一次，庄靖瑶不会再做无私的傻子。
次日，段云寻醒了。
庄靖瑶是从小桃口中得知的，彼时她正在为院中玉兰浇水。
小桃问：“小姐，二少爷还未回府，你要去看看那人吗？”
庄靖瑶垂眸沉吟片刻，才叹了一口气：“走吧。”
既然事已至此，那庄靖瑶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该如何对待段云寻了。
若是段云寻在庄府上出了任何岔子，恐怕无需等到三年后，圣上一怒之下便下令诛了庄氏九族。
段云寻被安置在偏远里，和前世一样。
庄靖瑶再次踏入这里，恍如隔世一般。
眨眼之间，她竟已死过两回，这是第三次了。
一进去，庄靖瑶就看见大夫正在为段云寻上药，给他受伤的双目蒙上一层白纱，段云寻抿紧唇一言不发。
门前洒扫的婢女见到庄靖瑶便行礼：“小姐。”
闻言，段云寻原本的平静忽然崩塌，他猛地起身，却因目盲而撞上床边端着药的下人。
“啪！”
药碗摔在地上，漆黑滚烫的药液溅到了段云寻腿上。
段云寻却不觉得疼痛，撑着地面艰难爬起。
所有人都蒙了，连忙有反应快的下人去扶段云寻：“段公子！”
庄靖瑶皱眉后退一步，段云寻这是怎么了？
段云寻听到她的脚步声，焦急出声：“靖瑶，是你吗？别走！”
庄靖瑶哪里见过段云寻这副模样，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沉着的段云寻吗？
她故作平静，疑惑道：“帝师大人，你何时识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