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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头,楼下对面正是我的小乐儿。
  她扬着小脑袋看着楼上的刘来和我。
  她站在街对面,一脸惊慌,可不远处的马车受了惊,发了狂得往这边跑。
  我慌忙大喊,让她站在原地不动,自己也飞快下了楼。
  可她不知着急什么,已经抬脚要冲向这边。
  我的心被紧紧吊了起来。
  身边闪过黑影,满问月已经飞身下楼,
  等我冲下去的时候,她已经将小乐儿护在了怀里。
  我一阵后怕,斥责乐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突然冲出来。
  将乐儿抱在怀里时,
  我已经换上了哭腔,
  “乐儿,你要吓死娘亲呀。”
  满问月也是一脸担忧的蹲下,问乐儿有没有吓到。
  乐儿缩在我的怀里,还在微微发抖,
  “娘亲,对不起,可是外祖父.....”
  “铁喜,竟然是你!”
  元老夫人愤怒地冲到我的面前,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面纱掉了。
  满问月诧异元老夫人对我的态度,被她一把扯到一边。
  “你帮她做甚,我们元家能有今日,全都拜她所赐。”
  她将满问月,元帆,元诺护在身后,对着我就是一顿指责,
  “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缠着帆儿不放,还纠缠着我儿媳。怎么,你那野男人死了,就想带着你这个野种给她重新找个爹?”
  “我告诉你,做梦,我们元家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还有这单子,我们也不可能签。”
  “娘!”元帆愤怒低吼,“你回去!”
  元老夫人愣住了,
  “你是不是忘了!她是害死你爹的凶手!”
  “你回去,这件事不用你管!”
  元帆努力解释。
  “你是不是觉得可怜才向着她!帆儿,做人不能这么善良的。”
  听到元老夫人的苦口婆心,我内心止不住的冷笑。
  感觉到乐儿在我怀里发抖,我着急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娘亲,外祖他突然病重,你快回去呀。”
  乐儿抽泣不止。
  我的大脑也懵了,什么叫突然病重?
  我强撑着自己表现的镇定一点,给乐儿一点力量,可内心早已慌乱如麻。
  “好,回家,现在就回。”
  瞒问月脸色煞白,死死拉着我的胳膊,
  “你不能走,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谁。”
  我看不懂她的眼神,可是她好像突然就很憎恶我。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
  “问你的好相公和好婆婆去。”
  我突然内心崩溃,
  努力了这么久,我还是如同一个物件。
  一如当初,他们元家需要我时,把我求进家门,
  元老爷病重,我便被直接扫地出门。
  现在需要我的话本子,便又求到我的面前,让我给他们一条活路,让我体恤他们的艰难。
  如今,又质问我,到底是谁!
  他们元家人,将利益至上玩到了极致。
  满问月松开了手,元帆竟也上前,
  “喜儿,这单子....”
  “滚!”
  我惨白着脸大吼道。
  刘来已经找来了马车,扶着我和乐儿上前,马鞭挥动,马车发狂得冲了出去。
  可也盖不住满问月愤怒的质问,
  “你一早就知道是她,是不是,你不是说,早将她打发了?”
  路上,小乐儿哭哭啼啼的跟我讲了事情的始末。
  放学的她迟迟等不来祖父接她,直到所有人都走完。
  老夫子便送她回了家。
  爹爹趴在桌子上,吐了满桌子的血,小乐儿当场就吓哭了。
  还是老夫子颤巍巍的喊来了邻居。
  邻居柳娘一向热心,请来了郎中,施了针,爹爹算是有了意识。
  乐儿哭着嚷着让老夫子给她找马车,她要来找我。
  老夫子很为难,说她不过一个小女娃,
  乐儿嚷道,
  “可只有我能找到娘亲。”
  于是,老夫子便喊了学堂里跑腿的,让他带着乐儿来。
  那跟乐儿一起来的那人呢?
  刘来看懂我的担忧,劝我放心,他已经给了那人铜钱,他会自行回去。
  乐儿趴在我的怀里哭个不停,
  “娘亲,外祖父会不会死呀。”
  我的后背浸满了汗,再三把泪压回肚子里。
  “小乐儿,你乖,外祖父会长命百岁的。”
  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而我,也终于撑不住,无声哭泣。
  那是护我一生,把我放在心尖上的爹爹,
  如果他真的出了事,这世上,还有谁会真正爱我。
  刘来拍着我的肩膀,
  一个大男人,也渐渐红了眼眶。
  回到家,
  爹爹已经醒来,只是整个人还很虚弱。
  听了郎中的,我才知道爹爹的身子早已垮了。
  他摇着头,
  “哪怕最好的药,也只能多吊他一些时日。”
  我走向爹爹,
  想跟他说说话,可一开口,就是哽咽。
  只能伏在床头痛哭。
  爹爹把手放在我的背上,轻轻拍着,就如幼时我做噩梦时,他哄我的那般。
  “小喜儿,对不起呀。”
  我哭得更凶了,
  怎么他生病了,他还要跟我道歉。
  他咳嗽几声,
  “小喜儿,时刻记得自己的名字,这是我和你娘对你最大的祈盼。”
  小乐儿不愿再去学堂,日夜陪在爹爹的身边,陪他聊天,哄他喝药。
  爹爹笑着应允,十分听话,一脸的平静,像是一点点快好起来的样子。
  可只有小乐儿睡着后,他才会发出疼痛的呻吟声,甚至呕吐不止。
  满屋子都是药渣的味道。
  第二天,小乐再哄他喝药时,我颤抖着拦住,
  “乐儿,你祖父不喜欢喝这个药。”
  小乐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夫子讲了,只有喝药,身体才能好呀。”
  爹爹笑得勉强,
  “我家乐儿说得对,生病了就得喝药。”
  可这药刚咽下去,就被他全部吐了出来。
  吐出来不仅有药,还有血。
  郎中被请来时,深深地皱着眉头。
  摇了摇头。
  一向懂事乖巧的乐儿发了疯,拽着郎中的衣服不松手,
  “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呀。”
  刘来把乐儿紧紧抱在怀里,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让她再好好陪陪祖父。
  我和乐儿就坐在床头,
  看着爹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我的喜儿,我的乐儿。”
  “我好舍不得你们。”
  “可湘娘一个人在下面孤单太久了,我得陪她呀。”
  我和乐儿便都不敢哭,也舍不得再哭,
  看一眼,少一眼。
  爹爹的眼里满是怜爱和不舍,
  他看向刘来,
  “刘掌柜的,你能不能,多照顾照顾她们娘俩?我的小喜儿,可太苦了。”
  刘来重重点头,只道让爹爹放心。
  我想说,
  爹爹,我不苦,我一点也不苦。
  这一世有你的疼爱和小乐儿的陪伴,我怎么可能会苦呢。
  可我只觉得嗓子里压了千斤重的东西,根本发不出声。
  我同乐儿和爹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我感受到他手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
  那种感觉,只觉得我的生命也快被要抽走。
  可爹爹终究是累了,他再握不住我同乐儿的手,
  他,松开了我们的手。
  屋内,响起了悲恫的哭嚎。
  屋外树上的鸟儿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飞走,
  树上的叶子,窸窣掉下,落得满地枯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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