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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芷溪跌坐在一滩鲜红的血迹里,身体蜷缩成虾米环抱着。
  “痛,好痛……”
  江芷溪抑不住地喊痛,拼了命地护着肚子想让血不往外流。
  经过人事的姨妈大惊失色:“这,这像是流产啊!”
  流产!?
  蒋霁川大骇,甩开姨妈,抱起了江芷溪就往外跑。
  “别怕,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江芷溪脸色毫无血色,像个挂件缩在蒋霁川怀里。
  小腹像被人生生撕成两半,疼得全身发抖,江芷溪混沌的意识清晰地感觉到还没有三个月的孩子正跟自己剥离……
  蒋霁川语不成调,他拼了命地跑,大声地喊:“医院快到了,江芷溪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可痛感越来越强了,江芷溪无力地伸出手想去摸自己的肚子……
  忽的脑海一片白,曲起的手臂缓缓垂下,彻底昏死了过去。
  医院缴费台,排着长长的队伍。
  蒋霁川失魂落魄等在原地,江芷溪苍白又绝望的眼神浮现眼前,耳边是医生那句:“人保住了,孩子没保住。”
  她怀了他们的孩子,三个月了,又知道了过去他和袅袅之间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在收养念博这件事上这么的抗拒。
  是他错了,没整理好过去的感情并徘徊不定,没瞧出她的不对劲,还说了那么多令她难过的话,甚至失手一推导致这个亲生孩子的死亡……
  她定然是委屈难过极了,才那么决绝的要和自己离婚。
  她真的要离开自己,不跟自己过了。
  想到这里,蒋霁川紧握缴费单的手就收紧,不想再想下去了……3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幸好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等缴完费,跟还昏迷的人道歉认错。
  他要告诉江芷溪,自己心里有她!
  病房里,刚下手术台的江芷溪,做了个梦。
  梦里,五岁的儿子正趴在凳子上画画,她立在旁边看着。
  “妈妈,好看吗?这是阿瑾画的你。”儿子笑意盈盈,把画举得高高的,眼里的期待亮晶晶的。
  “阿瑾画什么都好看。”
  江芷溪揉着儿子柔软的发,满脸温柔。
  还好,儿子还在。
  她暗暗松了口气,儿子的小脸却凝重了起来。
  他稚声稚气地说:“妈妈,要是你见不到阿瑾了,别伤心别难过,妈妈要过自己最幸福的日子。”
  江芷溪脸色一僵,立马打断:“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说不吉利的话!”
  她急着去抱儿子,可一碰,儿子便消散成烟。
  江芷溪崩溃了:“阿瑾,别离开妈妈!”
  她伸手去抓,抓啊抓,什么都没抓到,却把自己抓醒了。
  消毒水弥漫的病房里只有医生,不见蒋霁川的身影。
  闻声赶到的医生先开了口:“醒了就没事了,好好休息吧。”
  话落要走,江芷溪却一把拉住了人:“医生,我孩子没事吧?”
  医生眉心一紧,语重心长:“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以后还会有……
  那现在呢?江芷溪抚上已然平平的小腹,现在没了!
  猩红的眼望着天花板,泪水蓄满眼眶,悲痛淹没了全身,她死死地咬着唇。
  不会再有了,她那么听话聪明的儿子,不会有了。
  这结果在自己被蒋霁川推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刚刚那个梦,是他来跟自己道别的。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下一秒,江芷溪直接拔掉了自己手上的输液针。
  下了床,她一步一步走出医院。
  也好,也好,成全别人,不如成全自己。
  南下广州的长途巴士在医院门前停下,售票员扯着嗓子喊:“广州,要去广州的上了哈,今年最后一趟了!”
  江芷溪捏了捏口袋,她全部的家当八百四十三块二毛钱的家当还在。
  “江芷溪,你特意来送我的吗?”
  身后,姜嘉瑞的声音开心响起,江芷溪回头一看,她背着比她人高的行李包,两手满满当当。
  四目相对,江芷溪眼里燃起希望。
  她拉过姜嘉瑞手,毅然道:“我跟你一起走!”
  病房外,愧疚的情绪累积让蒋霁川太阳穴发紧,道歉的话又酝酿了一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抬手推病房门,轻轻一碰却发现房门虚掩。
  心口猛然一紧,蒋霁川大力将门一推。
  “江芷溪!”
  房门大开,病床上空空荡荡,而人早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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