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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南?”男方放了鸽子,周夫人已经不高兴了,结果名字都不对,“不是小公子柏文吗?”
  叶太太很坦然,“怪我没问清楚,我小儿子柏文有女朋友了,大儿子柏南是单身。”
  周夫人神色凝重,“我记得他去年订婚了。”
  “是订过婚,女方的长相学历什么都好,可惜是私生女,她母亲死了才认祖归宗的。叶家一开始蒙在鼓里,后来了解内幕了,退婚了。”
  叶太太提起那段婚事,一脸的不悦,“外室上不得台面,私生女只能配私生子,配不上原配的子女,这是规矩。”
  秦念在一旁清洗茶杯。
  豪门有鄙视链,私生子女是垫底的,一些传统的高门大户宁可娶平民女,不娶私生女,家风不正。即使嫁娶,也不办婚礼,不入族谱,要多轻视有多轻视。
  叶家有得是钱,不在乎钱了,在乎名声,儿媳的门槛儿必须是原配的女儿。
  “柏南和禧儿相差十岁...”周夫人有顾虑,“他比淮年还大一岁呢!”
  叶太太不甚在意,“我先牵个线,聊不聊得来是他们自己的缘分了。”
  “禧儿确实是独生女,但她的情况...”周夫人欲言又止,“叶董同意吗?柏南毕竟是长子。”
  叶太太品了品茶香,“我和老叶没意见。”
  周夫人察觉到关键,“那柏南呢?”
  “他的婚姻叶家做主。”
  秦念斟完茶,乖巧落座。
  长子、长媳、长孙,是豪门最尊贵正宗的一脉,将来要继承家业,必然千挑万选门当户对,她是不够格的。
  叶太太捧高她的唯一原因,是冲周家。
  又摸不准她在周淮康夫妇心中的分量,所以大公子没露面,叶太太打头阵,探个底细。
  “禧儿,改日和柏南见一面?”周夫人试探她口风。
  秦念抿了抿嘴角,不好明着拒绝,显得太不识抬举,“我平时上课实习,没有休息日,怕耽误了叶先生...”
  “你几点下课,在哪上班,柏南如果有空,他可以去接你。”叶太太笑着,又将话题抛给周夫人,“禧儿模样好,你们两家又有交情,为什么没考虑她当儿媳?”
  仿佛有一只粗糙的大手掐住她,秦念猛地坐直。
  周夫人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赶紧挥手,“禧儿是淮年的妹妹,从小看她长大的,淮年没那念头。”
  秦念蜷了蜷手指,却僵得厉害,几乎无法弯曲。
  耳畔反反复复回荡着——他没那念头。
  她也知道。
  可多多少少刺疼了一下。
  万幸。
  她及时刹车,回归原位。
  没有陷得太深。
  席间秦念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后背凉飕飕的,像在火堆里滚了一遭,又在冰窟窿里泡,一阵冷一阵热的发毛。
  她望了一眼对面包厢,盛淮年很绅士帮女人剥了鱼刺,鱼肉完整放在餐盘里,女人笑得温顺,他夹什么菜,她吃什么。
  在尽力迎合他。
  他也专注。
  秦念松了口气,是自己太敏感了。
  盛淮年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顾及别人。
  秦念吃到一半去了包厢内的洗手间,再出来时多了一个人,秦商。
  秦商是体育特长生,学校数得上名号的富二代,秦念和两个同学在他家的企业实习,秦家早已实现了财富自由,不过到周家面前,照样卑躬屈膝的。
  他们那圈子的顶层富商,都没资格混周家的圈子。
  秦商怔怔地发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秦念,搞不明白身份也没敢贸然打招呼。
  “秦家的工厂做得不错,我有印象。”周夫人忽然和他说话,他仓促回过神,胳膊肘撞了秦念胸口。
  秦念正要倒茶,一壶茶水泼在了衬衫的前襟上。
  “没烫到吧?”周夫人皱眉。
  “没有,水是温的。”她拿了纸盒,背过身去收拾。
  周夫人最不喜欢毛躁冒失的年轻人,表情不大好看。
  衬衫薄透,水浸湿后,内衣的半弧形状和颜色若隐若现。
  秦念环抱手臂遮掩。
  一名服务员这会儿悄悄走进来,半弯着腰,“周先生吩咐我送衣服。”
  她错愕,身体后仰看对面。
  盛淮年也去了洗手间,刚坐下,端着一杯红酒,一口没喝,只摇晃着,女人聊爱好和留学经历,他时不时回应,不热情,不冷场,异性之间很舒服的分寸。
  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秦念。
  真不晓得他怎么发现她胸口湿了的。
  衣服是马甲工作服,秦念系上扣子正好挡住春光乍泄的部位。
  “周先生委托我捎一句话。”服务员俯下身,附耳,“祝您相亲成功。”
  秦念一咯噔。
  挺好的一句祝福,听上去阴森森。
  别有深意似的。
  “周夫人。”秦商态度讨好,“我父亲也在名园应酬客户,我喊他上楼敬杯酒?”
  “不用了。”周夫人没正眼瞧秦商,直接戳破,“为了竞标是吧?选择哪家工厂合作,有正规的流程,淮年现在有约会,你不要去找他了。”
  秦商讪笑,一番客套后,尴尬离开了。
  他前脚走,秦念后脚接到系主任的电话,让她迅速回学校。
  湿透的衣襟基本晾干了,她把马甲交给那名服务员,小声对周夫人解释,“周阿姨,学校有课,我请不了假。”
  男方不在,这顿饭吃得也毫无意义,周夫人没留她。
  秦念走出包厢,电梯门凑巧刚关,她一溜小跑摁住按钮,门又缓缓拉开。
  盛淮年立在一束白灯下。
  他不太平易近人,气场有几分阴郁。
  纵然在那里不言不语的,也足以令人敬畏,移不开眼。
  秦念顿住。
  完全没注意他什么时候结束约会的。
  盛淮年目光掠过她,“你上不上?”
  她迈步进去。
  密闭的梯厢空气不流通,全是盛淮年的味道。
  “谈得顺利吗。”他出其不意开口。
  秦念心情不佳,低音细语的,“男人没来。”
  “不满意你?”
  她凝视电梯门上的影子,“你满意相亲对象吗。”
  “一般。”
  秦念不吭声了。
  盛淮年对生活中的一切要求苛刻,他满意的少之又少,只有一般和不满意。
  达到一般,十有八九能继续发展了。
  “恭喜了。”她憋了半晌,憋出三个字。
  盛淮年双手插兜,也从电梯门上凝视她,“约了下一次?”
  “嗯。”
  “叶家主动的?”
  谈不上谁主动,这次没见成,出于礼貌,肯定要再约。
  秦念说,“顺其自然约的。”
  “看来你挺满意。”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盛淮年声音夹杂了微不可察的寒意。
  电梯到1楼,秦念先出去,他在后面问,“穿牛仔外套的男人是?”
  她驻足,“是我同学。”
  大厅的球状彩灯旋转着,霓虹洒在盛淮年的脸上,他嫌刺眼,偏头躲开。
  “叶柏南比他弟弟更出众,你跟了他,算是上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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