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店大厅,一股热浪袭来,冷热的交替让她有点不适,浑身感觉有些异样。
一路上身体乏困,浑浑噩噩,回到学校倒头就睡。再醒来已是晚上。
她有些口渴,拖着有些酸痛的身体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她下意识摸了下自己额头,好烫。
发烧了。
炎炎盛夏,道她身体一阵寒颤之感,只得回去裹着被子躺着。
她翻着手机,母亲要坐飞机回去了,告诉她谈成了一个合作。她在对话框,输入了“恭喜”发了过去。
她独立惯了,当然不会告诉母亲生病这种小事,她母亲的时间是争分夺秒的。
女强人,确实被她母亲诠释得非常具体了。他父亲,不亚于他母亲,聊天最多的是给她打钱,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
池澜感觉肌肉酸痛到没有力气,喉咙间干燥如刀绞,果然病来如山倒。
随意翻着手机,看到陆枕风上面醒目的红色提醒,她点了进去。
出现了一行地址,接着询问他是否回到学校,看时间是她刚睡着时候发的。
她回了句:嗯,到了。
突然画框又出现一条消息:我在你楼下。
这个人总是吝啬言语,却总能寥寥几句就直触她心里的柔软。她心头压抑很久的酸楚不堪一击。
她被这几个字狠狠地触动,那点寒意被寥寥数语吹散,温熏又灼了几分烫。
她顾不上肌肉的酸痛,起身就跑向楼下,脑海里都是他的一切,是自己摔在地上拉她的冷峻,是吃饭间眼神里的柔和,是为她吃起那颗糖的破例,是在她居无定及时出现的感动,是给他披上衣服的关心,是她想要退缩他更努力地靠近……
此刻,只想见他。
那是她在心里演练了好久的冲动,想要瓦解心墙,顺应自己的决心。
她在心里数着脚下的步子,那是她和陆枕风的距离,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直到三百五十,她终于看到灯火阑珊下,就是熟悉的人。
几乎快要到陆枕风面前时,池澜身体有些踉跄,头痛难耐,身体不觉前倾,跌入一个厚实有力的怀抱。
陆枕风清新的海洋般气息,带着微微凉意,贴着她,反而让发热身体有些舒适,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加快,血脉在身体里暗涌。
真实的感觉,她才意识到。
面颊两行泪痕,清晰可见。
陆枕风抱着眼前泪流不止的池澜,只好轻抚着她的背。
又察觉到池澜身体的滚烫。
他微微拉开池澜的身体,看到她脸色有些苍白,眉心一拧,有些错愕,伸手摸了下池澜的额头:“是发烧了吗?身体不舒服吗?”
池澜眼里仍噙着泪珠,头发有些凌乱,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难看极了。
“浑身只有些酸痛,感冒了。”池澜看着陆枕风深深的眉头,用手想要抚平。
他深邃的眸子染上几分暗怒,一把抱起往车那边走。
池澜想要挣脱,但是陆枕风却臂弯用力抱的更紧了。
“我真没事,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我下来!”池澜说。
“带你去医院!”陆枕风深眸盯着池澜,“这是怎么哭成这样,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
池澜破涕为笑,双手环上陆枕风的脖子,兴许是头痛的让她发晕:“我刚才数了,我与你的距离只有三百五十步。”
“不再退了?”陆枕风嘴角上扬,眉稍轻挑,笑得如冰山融化时的清脆,如孤峰上升起的初阳,如银装素裹中的一点红梅。
池澜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再躲闪。
“我看清了路,便不会退。”池澜笑意盈盈。
爱人仿佛一般丝绒的感觉,又有一半刀锋的坚韧。
“对了,那今天拉你手的女孩是谁?是否做个解释。”池澜蛮不讲理地说。
陆枕风能当着那个女孩的面,走向自己拿过衣服,池澜在心里已经清楚了。
“哦?你吃醋了?等你去完医院,我再告诉你。”陆枕风故意说。
去医院的路上,池澜睡着了,陆枕风顺手把放在后座上的外套盖在池澜身上,动作极轻,生怕把眼前的人儿弄醒。
医院停车场。
陆枕风下车,打开副驾驶门微微弯曲身体,伸手去解开池澜的安全带,她微烫的面颊有些红润,显得有些娇媚,均匀的气息淹没了自己的冷峻,让他不禁一颤。
池澜醒了。
她看着陆枕隽秀的侧脸,高耸的鼻峰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高不可攀,剑眉微蹙形成若有若无的沟壑,眼眸里深邃广袤无垠,好看已经不能来形容他,是冰山的孤傲和无暇。
“你真好看!”池澜迷迷糊糊地说。
陆枕风一愣,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愉悦道:“好看也不能治病,走吧肯牺牲去吧。”
急诊室。
“检查来看是病毒感冒,退烧药每天两次,一次一粒。晚上还要反复烧起来,多喝水。其他药按说明吃,吃三天看。明天不退烧再来复查。”医生不紧不慢地说。
“对了,需要多休息。”
“谢谢医生。”
池澜和陆枕风出了医院,已经晚上八点了,折腾了一番,池澜也没力气了,任由陆枕风驾车走了。
“我们不回学校吗?”池澜察觉不是回去的路。
“不回了,医生说晚上还会烧,我担心。”陆枕风说。
“那我们去哪里?”池澜有些不解。
“去我的住处……到了就知道了。”陆枕风侧头,语气很是诱惑。
“你的住处?研究生宿舍,阿姨也不会让我进去的吧。”
“谁说去宿舍了。”
“你还有其他住处?”池澜话一出觉得不妥。
陆枕风嘴边浅笑,“怎么,怕我拐了你?现在想跑。”
池澜转头瞪着他:不开玩笑的时候是谦谦君子,开起来就简直是浪子。
“咳……咳……我人都出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池澜才不是被吓大的。
“家里人安排的校外住处,本来用不上,偶尔他们来住一下,我大多数在学校。”陆枕风平而淡地说道。
“你家人对你可真好!”池澜迷离的看着灯光,时明时现,恰好中和了那带病的惨白,面颊上倒有伊人憔悴的美,眼神里流出一些歆羡的神色。
“也就是有兄长。”他平静道。
池澜忽然想起来什么,“就是今天在会议发言的那位?”
提起哥哥,他眉眼间微微舒展,嘴角噙着笑着:“是的,你今天怎么也去了?”
“哦,陪着我母亲去的。本来是吃个午饭,她跟我说了这个会议机会难得……我就陪着。”
陆枕风瞥了下旁边的人儿,一本正经地询问道:“是不是见我的机会难得……”
“陆!枕!风!”池澜怒了!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我以前,竟没发现你这冰山下还有油啊……”
“嗯?你没发现的多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发现。”
池澜显然没力气跟他周旋,小声说:“陆枕风,我有点饿了。”
“前面有个夜市,有家粥很好喝,我买给你。”
陆枕风停了车,他还穿着今天参会的西裤,衬衣的袖口随着地卷起到臂上,露出有线条的小臂,迈着长腿就这样消失在烟火喧嚣中。
他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一身名贵西服是否会染上油烟,也不吝啬对tຊ烟火深处的喜欢,红尘万丈他怎会不知,只不着了眼前人的道。
很快,一杯热气腾腾的粥被一个饥肠辘辘的少女抱在手里,准备如饕餮盛宴一顿开吃。
陆枕风匪夷所思:“不会烧傻了吧?”
池澜喝了一口,觉得味甘,又咀嚼咽下而后清淡,周身也有一股暖流缓缓上升,额头,后背,脖颈都密密地布满水珠,舒畅至极。
她眉眼如开花一样,整晚都未曾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