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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无天光的地牢。
唯一的光源是两旁竖着的火把。
楚棠四肢经脉被挑断,套着锁链,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不知从何处落下的水,滴答滴答,潮湿中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疼。
好疼。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楚棠唇色发白,满脸可怖血痂,那是被挖左眼时流下的血迹,指尖上的指甲早已被拔净。
这双手,已经没有半分谢瑾怀喜欢的细腻。
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少日。
直到这日的喜乐唢呐穿透层层铁壁,隐约传达到她耳里。
她艰难动了一下,锁链哗啦作响。
恍然记起来,原来已经到了谢瑾怀大婚之日了。
同样听见喜乐声,在她对面的谢元皓啧了一声,不悦冷哼:“把谢瑾怀府上的地形图画出来,我或许还能给你个痛快死法!”
楚棠扯了抹笑,满嘴鲜红,嗓音嘶哑。
“你这等卖国通敌之人,还想做储君称王,妄想!”
谢元皓脸色一瞬扭曲至极。
他蹭的站起来,狠狠朝楚棠甩下一鞭子。
皮开肉绽。
楚棠冷汗淋漓,却笑得更讽刺。
见状,谢元皓正要甩下一鞭时,目光却陡然定在了她手背的‘怀’字上。
神色一顿,他扔下鞭子,忽地笑了。
“好好好,本来我还愁要送四哥什么贺礼,现在看来不用愁了。”
楚棠被拎着头发拖拽出牢房,便知自己死期将至,仅剩的右眼瞥向喜乐声传来的方向。
她喃喃一句:“主子,恭贺您新婚大喜。”
若上天有灵,来生她惟愿生在最普通的家中,过最平凡的日子。
……
此刻的四王府,披红挂彩,喜气盈天。
但书房内,身着喜服的谢瑾怀脸上却无半分新婚喜色。
他冷沉着脸看向地面跪着的几名暗卫。
“人呢!”
暗卫首领心脏紧缩,硬着头皮道:“禀主子,属下已经派了两拨人去寻楚棠的下落,可全都进了那府中便杳无音信,楚棠恐怕……凶多吉……”
“一群废物!”
话未完,谢瑾怀一声冷呵打断。
胸口似有针扎过,他再听不下去,拿起佩剑冷冷道:“本王亲自去!”
“主子不可!”
暗卫首领神色慌张,大着胆子阻拦住。
“您马上就要迎娶首辅之女,如今离帝位只有一步之遥!您难道要为了一个暗卫,便将这么多年的筹划功亏一篑吗?!这么多年的卧薪尝胆,娘娘死前的冤屈,您都忘了吗!”
脚步骤然止住。
谢瑾怀浑身紧绷,眸底深处无数情绪涌动,僵持许久,最终他扔下了佩剑,冷冷下令。
“传本王令,暗卫营尽数出动寻楚棠下落。”
“若她没活着回来,你们全部提头来见!”
“是。”
暗卫首领离开没多久。
管事恭敬敲门:“王爷,该启程迎亲了。”
谢瑾怀掩下那阴郁神色,大步开门。
一路上,喜乐声喧闹沸沸,人人恭贺他将娶娇妻。
谢瑾怀的心却始终闷堵不安。
他想:楚棠不过是他手下最普通最不值得一提的一个暗卫,婢女……他只是习惯了她在身旁罢了……
但想到可能会永远失去她,他的心却蓦然一抽,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席卷而来。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种情绪名为后悔。
待谢瑾怀心不在焉行至门口要出发之际,迎面却碰见早已等待许久的谢元皓。
他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开口便是一句:“四哥,您今日这等大喜,怎不见你身边那忠心耿耿的婢女?”
谢瑾怀一下攥紧了手,冷冷道:“你也说是一婢女,本王可没闲心操心她。”
谢元皓依旧笑眯眯。
“是是是,那弟弟就先恭贺四哥大喜了,我给四哥备了份大礼,正在送来的路上。”
谢瑾怀睨他一眼,便不多搭理,直接上马,去迎亲。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围观百姓纷纷攘攘。
路过最繁华的朱雀街时,前方却传来一阵喧闹,百姓竟围堵着什么挡住了路。
谢瑾怀策马往前,人群纷纷散去
却见前面竟是一辆木板车赫然横在迎亲路上。
那木板车什么标志也没有,只有一床草席潦草裹着什么东西。
谢瑾怀一抬手,喜乐声在这瞬戛然而止。
身旁侍卫呵斥上前:“谁放这里的?不长眼!”
话落,他一鞭子甩过去。
木板车晃动,上面草席散开,霎时一团血乎乎的东西从里滚落而出,落在谢瑾怀马前!
隆冬冬的雪,红艳艳的血。
一具女尸,触目惊心。
人群爆发惊恐尖叫,霎时一片混乱。
马背上的谢瑾怀大脑一瞬空白!
可他抓着缰绳的手却颤抖起来。
那团遍体鳞伤的女尸满是血痕地手上,印着他亲手烙下的‘怀’字。
寒风呼啸刮过,谢瑾怀听见身后传来谢元皓的笑声。
“四哥,可还满意我送的新婚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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