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菀愣了愣,全当没看见。她昂首挺胸往前走,势必不能让陈䜣看出有一丝胆怯或退缩。
经过时,他终于开口:“你是习惯了没搞清状况就横冲直撞?”
于菀停下来,狐疑道:“你什么意思?不要和我拐弯抹角的。”
陈䜣也不恼,指了指身后:“你走了楼梯,通向的是这片小花园,往回你也进不了大厅,那里有专人把守,你在这没有登记身份又不认识人,少不得一番盘问。”
于菀被他看穿意图,嘴硬道:“我是准备上去再坐电梯下来。”
他点点头:“倒也行,只不过这小花园往边上就能直通外面,你喜欢折腾要走冤枉路我也不拦着。”
于菀被他一番话堵了个两难,好像往哪儿走都被他看了笑话。就这么沉默了几秒,就又听他说:“你离李越安远点。”
声音平静,和那天谈条件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于菀顿时有点火大,她没忍住朝他说:“你怎么不干脆把全天下男人都杀光了?这样我身边就不会有别的男人了。”
陈䜣一愣,随即笑起来,一双桃花眼暧昧勾人:“你想什么呢?我是这个意思?”
他见于菀脸颊立刻红了,话也说不出来,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也不逗她了,解释道:“李越安是个笑面虎,满肚子生意,你跟他走得近不是好事。”
于菀早已有所察觉,今晚更是看了个明白,只是对于陈䜣,她不想顺他的意,于是冷冷回他:“我看你比他有过之无不及,我离你远点才是要紧事。”
他正色道:“我没跟你开玩笑,”又停了停,继续说,“恒远内斗厉害,李越安这继承人的位子坐不稳,他自然要想方设法踩着旁人上位,你一个虾兵蟹将别搅和进去,别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口中所谓的旁人大概指的是李绍霖,于菀暗自惊讶李绍霖那副样子还能跟李越安抗衡?那他们的爹得眼瞎到什么程度才会把恒远交到他手里?
只是陈䜣和李绍霖是一伙的,她也懒得去理清这几人的恩怨。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对陈䜣一番苦口婆心作了回应。
他听了好像很是满意,得寸进尺说:“换份工作吧。”
于菀才歇下去的怒火又上来了,她气道:“你凭什么命令我?”
他不紧不慢地说:“继续待着保不齐李越安会对你做点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开了我,我不怕。况且我跟李绍霖根本就没关系,我会告诉李越安的,小棋子失去了唯一的价值,他犯不着。”
陈䜣皱眉:“你不了解,李越安这人闻着点味儿轻易不松口,而且他黑白通吃……”
于菀打断他:“你跟何川北真的是一丘之貉,就这么喜欢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吗?动不动让我换工作,你们到底是谁啊?以为换工作很容易是不是?”
陈䜣一晚上的好脾气似乎在此刻用尽,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好气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冲在前头,我就不跟你浪费口舌了。”
“你本来就用不着。”
于菀说完就往旁边走去,想着从他说的地方直接绕去外面。
身后沉寂片刻之后还是响起了脚步声,于菀暗自揣测自己是不是又走错了,却听后面那人默默跟着没说话,想必方向是对的,不由又加快了点。
立冬之后,夜晚渐凉,这片小花园植物丰富,大概用的都是耐寒植物,依旧绿意盎然,高高低低的绿叶上结满了露珠,于菀穿着半裙配了丝袜,露珠渗进小腿一阵阵凉意袭来。
忽觉脚上踩着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轻轻啊了一声,再走几步小腿肚子上也仿佛有些湿湿滑滑。
陈䜣听见动静上前来问:“怎么了?”
却见于菀跺着脚,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咬着唇不说话,弯腰去摸自己的小腿肚子,手才一碰到就立刻弹了回来,脸上更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她实在害怕,没忍住找陈䜣求救:“有蛇……”
这一句真是声如细丝,陈䜣第一反应是又来这招?这季节哪来的蛇?
但见她一脸惊恐不像装的,这才没说出口,赶紧低头去瞧,拿手机照了照,一只硕大的蜗牛正挂在她的小腿丝袜上。他伸手拂去,站起身安慰她:“没事了,就一只蜗牛。”
于菀一看地上,蜗牛比她平时见的大不少,分泌着浓郁的粘液,混着脏污的泥土,腿上黏腻感犹在,她愈发想吐,哭丧着脸说:“太恶心了,真的要恶心死我了,这什么破地方啊?”
陈䜣第一次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噙着笑意盯着她瞧,像是要把这表情慢慢欣赏,待欣赏够了,他才打趣道:“谁让你穿这么少,什么季节了,就穿个丝袜。”
于菀没心情反驳他,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弯腰想去擦,看着那鼻涕一样的粘液却停住了。
身旁那人见状从她手里接过纸巾,蹲下身去。
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羊绒衫,裤子也是浅色的,却毫不在意地上的脏污,一只腿已经半跪在草地上。他轻轻抓着她的裙子,仔仔细细擦着那些粘液,不可避免地有些沾到了他手上,他也没吭声。
于菀再讨厌他,此刻不免也有一丝动容。
想来这人哪做过这样的事?连她自己都嫌恶心。
陈䜣随手将纸巾扔在地上,站起身来,于菀又给他递上一张。
他接过来把手擦了擦,听见她在一旁别扭地说了一句:“谢谢。”
他心下莫名一动,忽觉自己之前的所有方法都使错了劲,他怎么会忘了女人最大的弱点是心软呢?
他看过去,于菀刚才那副针锋相对的模样被安静代替,面颊微微泛红,脖颈雪白,从他这角度看去,格外动人。
他当下心猿意马,有一种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却深知真要这么做了,只怕她会吓得再也不要见他。
他轻轻咳嗽一声,移开了目光,带着她往外走,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两人都没说话,一路来到了进来的大厅门口,服务生早已将他的车开过来停着,就等他用。
于菀一看,车又换了一款,这次是跑车,造型张牙舞爪,线条设计极其先锋。
陈䜣倒不是有意在她面前显摆,但还是将她脸上的惊艳之色收于眼底。他没急着上车,反而是停住了看她。
于菀板着脸说:“你不用送我。”
陈䜣要说的却不是这个,他斟酌再三,才开口:“关于我之前的提议,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于菀一怔,问:“什么?”
他竟没有看她,像是很随意地瞥了一眼跑车,淡淡说:“其实你跟我在一起不会吃亏,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比方工作,你可以挑挑看喜欢哪里,我给你安排……不想工作也行,旅游、上学深造、单纯的玩,都可以,至于房子车子包包衣服那些,只要你想,我都可以满足你……我不会拒绝你的。”
陈䜣的双眸静静望向她。
于菀突然感觉自己被一块巨大的馅饼砸中,之前在盛怒中她只感受到了被砸的疼痛,全然没有思考过这馅饼本身的巨大诱惑。现在,那个巨大诱惑在他嘴里落实成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每一面都是如此诱人。
前方好像有一个金灿灿的前程在朝她招手。
她并非没有虚荣心,也曾幻想一朝登天要如何如何。而现在,这些梦中的幻想即将成真,只需要她轻轻点个头。
她忍不住想,要是有人知道她曾断然拒绝了这样一份幸运,会怎么想呢?定然要骂她的傻气和矫情,巨大的金钱诱惑面前,每个月兢兢业业拿着一两万的薪水是个笑话。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把送上门的钻石王老五关在门外足以让旁人都为她扼腕叹息。
管他什么爱与不爱,管他是否朝三暮四,管他给的身份是情妇炮友还是正牌女友,能和这样身家的男人有过一段,足以让她整个人生都轻轻松松攀越几层台阶。何须再努力,何须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份破工作仰人鼻息?
她望着那辆造型怪异的跑车,感觉自己的心也在金钱的流淌声中逐渐异化。
陈䜣见她不说话,原本的期待之色更深,试探着问:“先上车?”
于菀终于看向他,也看清了他的面目。
他的表情很奇怪,很平静,但是隐隐挂着一丝笑意,眼中是一种隐藏不住的、得偿所愿之前的笃定。
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
那种为物欲为金钱激动万分的灼烧感慢慢褪去,她的目光逐渐恢复了之前的清明,平静下来后,她摇了摇头,对他道:“我自己回去。”
陈䜣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生气。
硬的软的,招式用尽,他甚至不要她的感情了,只要她答应就好,没想到还是被拒绝。他自认此刻已算低三下四,面子却还是被拂了一地,他有些拉不下脸来,更没法重新颐指气使。
照他以往的脾气,他此刻应该扬长而去。可那不甘心还在百爪挠心,他忍耐着,开口问她,嗓音艰涩:“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始终望着她,不依不饶:“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她垂下眸去,过一会儿才开口:“你对宋遇耍的那些手段很下作,我讨厌这样的人…… ”下作,讨厌。
陈䜣压住涌上来的脾气打断她:“我本来就没准备置他于死地,我只要你离开他。”
于菀无奈,但没再作评价。
她看向他,眼神坚定:“我说过我不会接受你的,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我也无福消受,我是个没野心的人,你对我来说很危险,我从来都对危险事物退避三舍。”
他追问:“怎么才算安全?你要我怎么做?”
于菀摇头,没带一丝犹豫:“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们不是一路人。”
她给他判了死刑,甚至不容他一句辩驳。外表看起来温柔乖巧的她原来内里像蒲草般坚韧如丝,不可转移。
陈䜣毫无办法了。
他感到十万分的心灰意冷。
那个晚上的欣喜全是笑话,他以为自己终于探尝到了她的心意,她愿意回应他的吻至少是有几分心动的,可是现在才知道她没骗他,她对他真的没有任何留恋,她一丝机会也不愿意给他。
于菀跟他道别:“谢谢,再见。”
陈䜣没有挽留。
他独自站了一会儿,身旁跑车的独特造型在这一刻成了一种巨大的嘲讽,嘲讽他如此相貌堂堂如此身家几何,也有无可奈何之时。
他不想多看一眼。
陈䜣快步往里走去,却在大厅见到了韩娅今,她站在那里望着外面,不知道看了多久。他脚步不停,忽听她问了句:“川北知道吗?”他没回答。
韩娅今追上来,冲他喊:“你就不怕我告诉他?”
陈䜣终于停下,转回头来,毫无感情地瞥她一眼,声音冰凉:
“你觉得我在乎么?”
哈哈哈大大接着更新吧呜呜呜确实狗血 看到现在还是不觉得男主喜欢女主 只是出于一种征服欲 (但是我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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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毛毛拉拉票~这是我这届拉力赛发现的宝藏啦~ 每天追很上头~ 这篇文让人有讨论的欲望哈哈哈哈,我更多的是吐槽男主 今晚更的感觉到女主也有在成长啦~很棒周末可以多囤囤稿加更么哈哈哈哈哈首先超感谢你很早就陪着我到现在,其次我周末还想出克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