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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
  帐篷外面的余珂立刻扑过去,将慕向晚身上压着的东西挪开。
  好在除了那两根支撑的帐篷骨架,其他的东西都不重。
  慕向晚也在最后一刻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头,只有手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钻心的痛传来,她额头上渗出冷汗。
  余珂心疼地看着她:“没事啊,没事,向晚,我这就给你处理伤口。”
  周翊京站在一旁,眼神凝在慕向晚流血的手臂上。
  可慕向晚只是麻木地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嘴唇动了动。
  “我输了!”
  余珂没听清:“你说什么?”
  慕向晚闭上眼,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这一睡,失眠了很久的慕向晚,竟然梦到了慕元雄。
  “向晚,爸爸给你买了芭比娃娃,喜不喜欢?”
  “不喜欢娃娃,喜欢车?那等你满十八岁的时候,爸爸就送你一辆跑车。”
  慕元雄算不上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几乎没有时间陪伴家人。
  但在物质方面,总是尽可能给她和母亲最好的。
  母亲自杀后,慕向晚恨不得去警局举报他。
  可慕元雄说:“向晚,你已经没有妈妈了,难道你现在还要亲手送爸爸去死吗?”
  慕向晚做不到,所以她只能选择从此不再见他。
  刚到国外没多久,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那一天,她的账户上多了一笔足够她买下所有喜欢的跑车的钱。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向晚,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你永远是爸爸最爱的小公主!】
  她将慕元雄转来的钱全部捐给联合国公益基金会后,将那个账号销户,又换了新的电话号码。
  好像这样,她就能跟以往的人生切割。
  后来,她收到国内的消息,她从小住到大的别墅即将被查封拍卖,慕元雄不知所踪。
  二十一岁的慕向晚回国处理好一切,她很冷静,冷静得近乎麻木。
  一切结束后,她去到母亲的墓前。
  “妈妈,我没有家了。”
  “一个人太孤单了,我来陪你好不好?”
  慕向晚醒来时,夕阳顺着窗户照进来,美得像梦。1
  枕头湿了一大片,她摸了摸一片濡湿的眼睛,想起来梦里未完结的后续。
  从母亲的墓地出来后,她买了一张环游世界的船票。
  随便死在哪里都好,她这样想着。
  然后在索马里亚丁湾,她遇见了周翊京。
  那一天的阳光很好,就像今天。
  满载着阳光的红旗下,周翊京的眼神那么坚定,坚定得好像随时可以为了自己的信仰付出生命……
  慕向晚起身打开门,看见不远处一身利落戎装的周翊京正在指挥海军们收拾装备。
  她愣了一下,走上前平静地问:“你们要走了?”
  周翊京背脊一僵,回头,眼神却落在她缠着纱布的手上。
  “嗯,任务完成,今天离开。”
  慕向晚并不意外,他总是这样,每一次都来去匆匆。
  相对无言半晌,慕向晚再次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人是我父亲?”
  周翊京眼底好像笼了一层雾,让人看不分明。
  “他身上掉落的钱包,里面有你的照片。”
  慕向晚说不清这一刻是什么滋味。
  那是她最恨的人,却也是给予她生命的人。
  慕向晚声音轻的像一缕烟。
  “我和他已经十年没见面了,有时候我也会想,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周翊京,谢谢你告诉我答案。”
  “也谢谢你……陪我这么多年!”
  让她挣脱迷惘,找到自己的信仰,让她就算离开周翊京,也足够支撑自己好好活下去。
  周翊京沉默很久,突然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慕向晚摇摇头,看着远处奔跑的孩童,她释怀一笑。
  “再说吧,我还有我想做的事,这次不为任何人,只是为了我自己。”
  周翊京看着慕向晚,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一个词——破茧成蝶。
  他压下这莫名涌出的念头,刚要开口,慕向晚却已经往远处走去。
  慕向晚背对着周翊京,抬起手挥了挥。
  “祝愿周队,余生风平浪静,永远都能平安到港!”
  走到那群打闹的孩子中间,有认识她的冲上来用当地语言喊:“慕医生,慕医生。”
  有小孩问:“慕医生,你怎么哭了?”
  慕向晚仰头眨了眨眼:“没哭,是今天的阳光太刺眼!”
  “想吃糖吗?我带你们去拿余医生的糖……”
  周翊京怔怔站在远处,看着慕向晚被一群小孩簇拥着走远。
  副队纪川上前:“周队,已经全部整装完毕,可以走了。”
  周翊京轻声问:“纪川,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纪川正在调手里的无线电,闻言抬头:“什么?”
  “没什么,走吧!”
  一个月后。
  正在太平洋巡航的周翊京突然收到紧急无线电。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你队巡航附近乌克拉海岸沿线莫鲁市,昨日发生海啸,多名人员失踪,其中有我国公民,请迅速赶往救援。”
  那不是慕向晚所在的地方吗?
  周翊京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剧烈不安席卷全身。
  三小时后,舰队到达莫鲁。
  周翊京迅速扫了一眼,半个月前还温馨宁静的海滨小城,现在入目之处尽是满目疮痍。
  树木被连根拔起、房屋被海水吞噬,被破坏的房屋残骸随处可见。
  他看见已经到达的联合国搜救队,其中就有中国军人。
  他上前找到负责人:“同志,情况怎么样了?”
  “目前已经整理出了一部分失踪名单,你看看。”
  周翊京看着那薄薄的名单,却突然有些不敢打开。
  他停顿的时间太久,久到旁边的人都忍不住问:“周队,怎么了?”
  周翊京深吸一口气压下飞速跳动的心脏,打开那文件。
  名字很多,但始终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
  良久,周翊京身体的温度一点点回暖。
  这么久过去,她应该早就离开了。
  将名单交回去,周翊京吩咐身后的人:“修整十分钟,开始搜救!”
  刚走出几步,周翊京目光猛地一凝,落在临时指挥中心门口写满了名字的黑板上。
  第二行慕向晚三个字刺入他的眼眸。
  “那是什么?”他的声音忽地有些发颤。
  负责人长长叹气:“那个啊,那是已经确认死亡的遇难者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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