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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时卿到沈江来找殷柔晴的时候,章贺也在。
  他全程置身事外。
  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没看见。
  “蝴蝶胸针……”祁予安偏头,揉了揉眉骨,“你觉得,她们谁在说谎?”
  阮时卿一口咬定了殷柔晴偷了她的胸针,但殷柔晴却矢口否认。
  “我看不出来,”章贺老道,并不轻易下结论,“沈小姐是真心的愤怒,殷小姐也像是真正的委屈。”
  如果她们其中有人说谎,那可是真正的演技派。
  “也有可能,她们都没有说谎,”章贺提出另一个说法,“只是有什么误会?”
  如果是误会,那只能找出真相才能解决。
  “让魏宏去查一下……”祁予安刚刚下令,又改口,“算了,你去。”
  章贺怔了几秒。
  祁予安确定,要让他插手他的私事?
  跟着祁予安也有好几年了,章贺自认还算得他的心,但远远比不上魏宏受信任。
  祁予安戒心很重,轻易不肯让别人涉足他的生活。
  章贺勤勤勉勉这么多年,在御园的活动范围,没超出过客厅。
  “我会认真查的。”他承诺。
  “嗯,”祁予安心不在焉地提起了另一件事,“既然都是我送的东西,为什么一件她当成宝贝,一件会弃之不理。”
  他说着,摸出了一只……彩钻的蜻蜓胸针。
  章贺为难。
  这题,超纲了。
  祁予安要听实话吗?
  以前珍惜那是因为爱啊,现在嫌弃自然是因为不爱了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章贺很难想象祁予安竟然会领悟不到。
  当然,章贺没那么傻。
  他斟酌半天,提出了一个大胆假设,“可能是,其中一个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她心里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除却巫山不是沈,其他再好她也不要了?”
  祁予安沉吟,末了,微微颔首。
  算是放过了章贺。
  一旁的章贺小心翼翼地瞥了祁予安一眼,偷偷擦了擦额角的汗。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魏宏老是一脸战战兢兢的模样。
  换他来,天天答这种送命题,能活得长吗?
  ……
  祁予安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神情倒是轻松起来。
  原来如此……
  阮时卿十几岁的时候,拍卖行送过一次公告图册到江家。
  祁予安发现她看过之后,趁人不备,偷偷把其中一页撕了下来。
  他一直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她的动向,果然,到了拍卖的那一天,她悄悄去了拍卖行。
  那只是一个小型的珠宝拍卖会。阮时卿看中的,是一只做工精致的蝴蝶胸针。
  但她钱没带够,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胸针被另一个贵妇拍走。
  祁予安记下贵妇的车牌号,之后查到了她的身份,找上门,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最后编了个非常不靠谱的故事,才把东西买到手。
  胸针扔给阮时卿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转眼间,眸子里就装满了星星,看祁予安的眼神,像在看她的神明……
  ……
  后来,他还给过她很多东西,她也会感谢,也会开心,也会笑。
  可是祁予安再难在她眼里看到那样的光彩。
  或许,第一次的予她所想,才是最珍贵的。
  祁予安嘴角微扬,心情有莫名的愉悦。刚到机场,就已经给章贺下了新的任务,“查一下这东西的来历。还有,国内谁手里还有。”
  章贺拿起手机。
  渊爷发了一张图片给他。
  图上面,赫然是一枚精致小巧的蝴蝶胸针。
  ……
  ……
  阮时卿到底还是迟到了。
  吃饭的时候倒是相安无事,结果晚上去唱K,竟然被起哄着要罚酒三大杯。
  阮时卿请大家高抬贵手,她一直是江家的乖乖女,除了品酒课,其余时候滴酒不沾。
  她一直谨遵江夫人的教诲——
  “女孩子在外面,唯一不喝醉的办法,就是不喝酒。”
  “你不会喝,就可以不喝。否则只要喝一口,剩下就没办法推掉了。”
  后来祁予安也对她说过,他在外面应酬商务,都会控制自己,尽量少沾酒。
  “酒精会麻痹你的神经,降低你的判断力。你不知道哪里有陷阱,唯一避开的办法是时刻保持清醒。”
  话虽这样说,有时候他回御园,还是满身酒气。
  “有些确实推不掉。你喝一口,所有人都会来敬酒。”他用现身说法,证实了江夫人的正确,
  “章贺不喝酒,会替我盯着,身边有个相对信任的人保持清醒,会好一点。”
  “魏宏也会帮我挡酒。”
  阮时卿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喜欢微醺的祁予安……
  酒精会让他变得柔和起来,平日里紧绷的面容也松弛了不少。
  有时候会和她多说几句话,有时候还会对她笑。
  给她乏味又不安的生活,带来一点新的希望……
  ……现在她离开,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阮时卿摆手,“我改天请大家喝奶茶吧,我在外从没喝过酒,一点也不会。”
  “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酒这种东西喝着喝着就会了,”同事们却还不依不饶地劝,
  “雪尧你这样不行啊,以后出去跑新闻,交际应酬,喝酒是必备技能,你现在不练着,到时候出去会吃亏的。”
  “来来来,酒都给你摆好了,我们来一个开门红。”
  阮时卿正难以推辞。
  有人突然弯腰,把桌上的酒拿了起来,一饮而尽。
  满场寂静。
  包厢里的热闹气氛褪了个一干二净。
  所有人都一声不响地看着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俞子舜。
  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把摆在阮时卿面前的三杯酒,依次拿起来,喝得一滴不剩。
  末了,他放下了最后一个空酒杯,扫视四周一圈,淡淡开口,“还有多少,都拿过来,我一起喝了。”
  没人敢应声,全都霜打茄子似的耷拉着头。
  俞子舜冷着脸。
  这群人,给他们跑个新闻要死要活。
  在这里算计人家“初出茅庐”的后辈倒是龙精虎壮!
  “老大,你怎么在这里?”马姐胆子一向比较大,其他组的主编都焉了,她还笑嘻嘻地问。
  “我们今天也团建,就在隔壁。”俞子舜回答,“刚才正好看到你们进这边来,过来打个招呼。”
  说完话,他给阮时卿点点头,客套地让大家尽情玩,自己出门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
  看阮时卿的眼神,却纷纷有点难以形容。
  太子爷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着啊……
  虽然大家私下里没少挖苦嘲讽,但谁说又不是在酸鸡跳脚呢?
  唱过几首歌,玩了几个破冰小游戏。
  阮时卿中途去卫生间,在洗手台那里遇到了徐森。
  “师妹,”徐森是这段时间里,少有对阮时卿一直保有善意的同事,“你真ˢᵚᶻˡ厉害,居然挖到任泓那么多料,怎么办到的啊?”
  阮时卿双手打满泡沫,随和地笑笑,“锄头挥得好呀。”
  徐森看了一眼镜子……镜子里阮时卿,巴掌大的小脸秀美都丽,樱桃色的唇角弯弯,乌黑的长发温柔又不失俏皮地从肩上搭垂下来,像个不谐世事的小姑娘……
  他连忙避开了眼,一边洗手,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那师妹手里……还有任泓别的料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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