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醒来时,觉得身子好多了,她一躺就是几日,很是难受,小心翼翼的想撑起身,坐起来。
清冷的声音,含着嗔怪,“乱动什么?不嫌疼了?”
她立时浑身僵硬,转头看去,呐呐的开口:“大人……”
脑子里很快就想起自己和阿成的事了,她现在很怕他,眼里划过几丝胆怯。
谢安行扶她起来,拿了枕头帮她垫在后背,动作自然,像是习惯了照顾她一样。
“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春桃身子僵硬,心脏砰砰直跳。
他要是回来了,肯定第一时间去见老夫人,老夫人那么恨她,一定会把事情和他说的。
尤其现在,大人还突然很反常的对自己温柔……
小丫鬟唇色泛白,本就虚弱的小脸,更显柔弱,眸光氤氲着水气,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可是碰到疼处了?”
小猫儿似的湿漉漉的眸子,落在谢安行眼里,他心像是被刺穿了一下,疼得发紧,以为是碰到她的伤口了。
她比他小了这么多岁数,谢安行内心里,对她总是怜爱更多,要不然,也不能一直纵着她了。
他坐在床边,细心的还帮她掖了掖被子。
甚至他身上的官服还未换下,清高隽冷的男人,做这样温柔小意的事……
春桃更害怕了,她很不习惯这样的大人。
“没、没有,奴婢不疼。”她摇了摇头,磕巴的回道。
他蹙眉,知道这小丫鬟胆子小,又经历了这事,性子越发软弱了,看到他都这么战战兢兢的。
“疼便说出来,在我面前强撑什么?”谢安行漆黑的眸子,温和的落在她身上,又道:“大夫说了,让你好好将息着,一两个月才能痊愈。”
除了在床榻上,春桃很少听他温柔的和她说话,心中满是忐忑,她乖顺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下一瞬她想起什么,小丫鬟朝他笑笑:“大人……能来看奴婢,奴婢就很满足了。”
她现在要讨好他,要把他哄高兴了。
谢安行唇角止不住的牵起,这丫头,一个月不见,倒是学会哄人了。
他想起,自己今日晨间看过的那封信了,字还是一如既往的丑,好在知道关心他,还说……她想他了。
“大人,奴婢…奴婢还是干净的……只有大人一个。”
春桃暗戳戳观察到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吞了吞口水,语气唯唯诺诺的小声和他道。
像是怕他会不高兴,低眉顺眼的讨好他。
眸光骤然冷下来,谢安行漆黑的眼里,划过一抹狠厉,他敛下眼睑,语气多了几分冷淡道:“我知道。”
他自然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谢家如今靠的是他,却趁着他不在府中,做出这样的事来,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要不是春桃拼死抵抗,又侥幸遇上有人相救,谢安行恐怕回来见到的就是她的尸首了。
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湮灭心头的恐慌,才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很怕会失去她。
十日的路程,他只用了五日便赶回来了。
“大人……大人是嫌弃奴婢了吗?”春桃感受他身上散发的阴鸷戾气,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连忙不安的怯弱询问。
“奴婢真的还是干净的,奴婢和……”
她急切的想要解释,她真的和阿成干干净净的,阿成是个很守礼很规矩的人,不会和自己无媒苟合的。
谢安行意识到她是误会了,看着她栖栖遑遑解释自己是干净的,害怕他会不要她的紧张神情时,心口坠疼一下,他俯身将她圈进怀里,动作轻柔,怕触碰到她身上的伤口。
“我知道,小桃儿没有让恶徒得逞,莫怕,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听的小丫鬟一愣。
春桃也是怕那件事暴露,怕得过头了,他们两个原是在鸡同鸭讲。
不过,现在她知道了,大人还不晓得她和阿成的事呢。
几不可察的,春桃松了口气。
由着他假惺惺的抱着自己。
若是她真让那男人得手了,恐怕他连看都不会来看自己,肯定会觉得她脏了身子,不配给他做通房了,最多给几两银子就把她打发了。
“怎么不说话?”
谢安行低眸,语气温和,眼神里满是爱怜。
“对了大人……救奴婢的是四少爷,奴婢还没感谢四少爷呢。”
春桃明白他现在很好说话,想着救命之恩肯定是要回报的,可她一无所有,连谢礼都拿不出来,不如借花献佛。
“这件事,小桃儿不用操心……倒是,我想问问,小桃儿和宪之很相熟么?”
眸色微敛,谢安行突然收回手,神情也不复刚才的温情脉脉。
他端坐在床边,沉静的眉眼,淡淡的落在她僵住的脸上,审视着她。
这问的,好像她和四少爷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大人是怀疑奴婢和四少爷有私情么?”春桃咬着下唇,屈辱的抬眸看向男人,语气愤愤不平。
谢安行反倒脸色缓和了些,他知道,春桃是个老实单纯的,她这样的回答,定然是问心无愧的。
只是……宪之他,就说不准了。
那时的门外还守着一个祖母身边的贴身丫鬟,他明知是祖母的命令,却还是救了她。
况且,在此之前,宪之并不知道春桃是他房里的人,一个得罪了老夫人的丫鬟,于他而言又有什么价值?
除非,他对春桃起了私心。
若不是他和春桃在前,说不得这会儿宪之已经纳这小丫鬟为妾了。
谢安行心里不舒服,他的女人怎么能让旁人觊觎。
因此才想试探一下春桃,好在,她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傻是傻了点,好歹对他一心一意。
“没有便好,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抬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谢安行心情极好道:“想来也是,小桃儿这般聪明,该是分得清谁是真心对你好的。”
“那要是……要是奴婢真的和旁人有私情呢?大人要如何?”
春桃故作娇蛮的语气问他,实则心里慌得厉害。
谢安行手上的力气加重了点,疼得春桃捂脸。
他收回手,声音冷飕飕的:“你敢,莫说有私情了,就是想,也不许想。”
她是真有胆子问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若这小丫鬟真和旁人有什么,他定然打断她的腿关她一辈子,那情夫便让人沉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