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的B市,有这座城市独有的冰雪冷冽。
习惯了溪南的温暖,只会觉得B市的冬天倍加令人难受。
姜程派了司机老赵俩口子来接姜梨,俩人是看着姜梨长大的,知道这一次姜梨回去指不定要受多大罪,但作为佣人,没有资格说太多。
俩人在到达大厅等到姜梨,大厅的门开开关关,暖气根本不够用。
接到人后,赵姨迅速给她贴上暖宝宝,用厚厚的衣服裹住姜梨。
“小姐,你回来了。”她忍不住有些哽咽。
姜梨表现平淡,给她一个感谢的微笑。
豪华的宾利车驶进东街明园小区,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后,姜梨深呼吸一口气后下车上楼。
电梯门刚打开,姜梨对上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
只是眼前十四岁的少年双目有些无神和悲伤,嘴唇像是没有血色,脸色苍白,显得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
姜梨想绕过他,姜宇伸手拦住。
“不要回来,回来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偷听到姜程和姜梨打电话,于是他在客厅守着。
“让开。”
“溪南那些人就这么重要吗?你为自己活下去不行吗?”
姜宇也在压抑声量,变声期声音有些嘶哑,更多的是愤怒的克制。
“姜梨推开姜宇的手,不要靠近我,你也想被车撞死吗?”
姜宇无力地垂着手,无声落泪。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走过飘着檀香的祠堂,姜梨停下脚步,往黑洞般的祠堂望去。
下一秒,祠堂被人打开灯,姜梨下意识挡了挡眼睛。
“祠堂是不能关灯的,下人不懂规矩,该罚。”
姜梨冷笑:“规矩是谁定的,你以为你能永远主导一切吗?”
姜程不恼,因为姜梨站在这里,说明她已经输了。
顶嘴这种行为,不过是强弩之末。
“我姜程从商二十年,投资的项目无一不赚钱,从来没看走眼过。你倒是第一个,比我还能隐忍,果然是我的女儿。”
“从资质来看,你比姜宇更适合继承家业,可惜你是女儿。不过没关系,女儿也有女儿的用处,说不定你的价值比姜宇还要强。”
姜梨心里没来由地不安。
“你要我做什么。”
姜程慢条斯理地用火柴点香,在空中挥了挥灭掉余火。
“我给你一个赢我的机会。”
“你是个聪明人,我不跟你拐弯抹角。你知道姜家是靠边家那位大人物发家,而边家只有一个儿子,边妄。”
姜梨的猜测成真,很早以前姜程带她出席各种上流场合,请名师培养她才艺,把她往艺术品的方向打造,她就知道自己要成为某个大人物的花瓶。
只是她没想到姜程这么迫切。
“你别忘了,你女儿才不到19岁。”
姜程嗤笑。
“不瞒你说,这件事在你12岁时就已经定下。”
姜梨呼吸一滞,顿时觉得户外的寒气涌进屋内,不然她怎么会觉得冷彻心扉?
原来12岁时,她已经被人贴上标签,一个用于交换权力的美丽花瓶。
什么才艺,什么省状元,全都是让她可以卖得更贵,更讨金主欢心的附加值。
“你和他儿子如果能成,你想要权力还是财富,哪怕你要我倒台,他家都有本事帮你做到。”
当年为了建学校而活埋刘家一家三口的那件事,其实是投诚边家的礼物。
但如果棠希筠真的撕破脸,将视频公诸于世,边家是不可能出手帮他。
除非两家联姻,利益强捆绑。
“然后呢?我能得到什么。”
姜程从盘算中醒来,上好香后用湿巾擦净双手。
“溪南那边的人都会很安全,我保证不会再动手。”
姜梨晃了神,不知道许长夏现在怎样了。
这一路她手机没电,完全没办法和林央央联系。
“好,我会和边妄接触。那我还能回溪南大学上学吗?”
“不能!”姜程大声说。
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他缓和语气。
“后面的事情再说吧。”
“明晚相亲宴,会有人来给你打扮。时间不早了,回房休息。”
姜梨垂眸,脸上看不清表情。
陈锋在书房等候。
“听说边少爷心理有些问题,十六岁那年差点杀了一个小保姆,还闹到学校去,这才被送出国,万一姜小姐和他硬碰硬……”
“不会,她不敢。溪南那边的人盯紧了。”
姜程也知道边妄是个雷,姜梨嫁进去未必能控制得了边妄。
但他早就没得选了。
这些年他把姜梨打造成完美的艺术品,实则是听从边妄父亲边赋的吩咐。
建学校那件事只敲开了边家花园大门,而姜梨才是他被边家赏识的原因,是让他走进边家最核心的入场券。
*
回到熟悉的房间后,姜梨立即给手机充电,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林央央。
“许长夏还没醒,医生说可能撞击的位置影响到神经,所以轻度脑震荡也可能需要两三天才能醒来。”
“你们现在安全吗?”姜梨还是放心不下。
“嗯……周家派人保护我们,我被迫见了一波家长。不过还好,也是小时候打过照面的邻居叔叔阿姨。不过许家那边动静很大,感觉医院被黑衣人包围了,许长夏那叔叔好像挺厉害的!”
姜梨了然。
挂电话后,她给护工打了个电话。
“如果他醒了马上打给我。”
一路劳累奔波,她洗了个热水澡,抱着手机睡着了。
她一向睡不踏实,和许长夏一起才能睡个好觉。
林央央还笑话过她是霸总体质,霸总几十年来都没睡过觉,遇到真爱才能睡着。
梦里的她像是在一辆行驶中的破旧汽车里睡着了,路特别颠簸,不断有光从车窗外照进来,令她的眼睛很难受。
突然她惊醒了,原来她没有拉窗帘。
她想起和林央央从这座别墅偷溜出去看 live,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她以后是不是要被边妄困在更豪华的别墅里,又要从新的别墅偷溜出去,偷那么几个小时不属于她的自由?
她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多想了。因为今天的相亲宴,她必须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