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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明珠才带着裴子珩悠哉悠哉的回了家。
  一进门,正在院坝里忙活的秦金莲就瞪了过来,“你还知道回来!”
  沈明珠:“那我走?”
  秦金莲:“……”
  见母女俩一见面又掐了起来,大嫂杜娟忙出声招呼沈明珠,“让小珩跟在大丫一块玩吧,明珠,你帮我去灶房里煮晚饭。”
  沈明珠应了声,拍拍裴子珩的脑袋,说了句“别欺负大丫”,然后就跟着杜娟去了灶房。
  裴子珩抿着唇看了会沈明珠的背影,转身走到骑木马车旁的小姑娘身边。
  大丫是沈朝北和杜娟的女儿,今年三岁,可能是生活在农村的缘故,皮肤有点黑,人也瘦,颧骨宽下巴却很尖,眼睛又大又黑,有些像猫咪的长相,眉眼晃眼间与跟沈明珠有三分相似。
  大丫年纪虽小,却不像其他小孩儿爱流鼻涕,动不动就哭。
  随便给她一片烂叶子也能安安静静的玩一下午。
  此刻,她一个人坐在农村自制的木马车上,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裴子珩这个城里来的漂亮表哥看。
  裴子珩被看烦了,邪恶的勾着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恐吓道:“再看,眼珠子给你抠下来。”
  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没反应过来,大丫愣愣的瞧着裴子珩一会,忽然扔下木马车跑到秦金莲身边,一把抱住秦金莲的腿。
  秦金莲低头看看孙女,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孙子”,小声问大丫怎么了?
  大丫也不说话,只把脸埋在秦金莲腿间。
  秦金莲也就不管她了,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裴子珩觉得无聊,自己坐到了木马车上,边摇边仰头望天。
  秦金莲腿边的大丫偷偷看着抢了她木马车的裴子珩,小脸气鼓鼓的。
  厨房里,沈朝北正在劝沈明珠不要跟秦金莲置气。
  “妈心里还是记挂你的,总把你挂在嘴上说,要不是这段时间忙向南的婚事,妈早就去城里看你了。”
  沈明珠说,“她是记挂我的钱吧。”
  “明珠,你别这么说妈,显得妈好像多坏似的。”
  “反正也没多好。”
  “……”
  沈朝北纳闷的瞅着沈明珠,“你以前也没这么会顶嘴啊。”
  沈明珠也瞅着沈朝北,“你别光顾着劝我了,有功夫你还不如多安慰安慰大嫂,嫁到咱们家来,为你生儿育女陪你过苦日子,没道理还要受气,但凡好男人都知道护着自己媳妇。”
  杜娟本来在切菜的,听到小姑子说起自己不由一愣,等听完了小姑子的话,她眼眶里便止不住的涌上了热意。
  好在灶房里光线昏暗,兄妹俩都没注意到她。
  她擦了擦眼角,捏着菜刀继续“咔咔”切菜。
  沈朝北被沈明珠说得面色讪讪,瞅了眼自家媳妇,但不善言辞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遂找了个理由转身出去了。
  灶房里只剩下姑嫂俩个。
  沈明珠看着自家大嫂那瘦弱隐忍的背影,直言了当开了口,“好日子坏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想吃亏就要敢于说出不满和想法,你越是忍,往后被忽略的越多,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懂事的孩子没人疼,大嫂,你好好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嗯。”
  “明珠,谢谢你。”
  杜娟回头,朝她笑得格外感激。
  晚饭一共坐了两桌人,除了沈明珠一家人外,还有明天帮忙接亲的亲戚和同村村民。
  吃完饭,大家开始准备明天接亲用的挑子。
  鸡鸭猪肉,糖饼果子等等,一一用箩筐装好,再盖上红布,明一早要挑着去女方那边迎亲。
  准备好接亲用的物件已经10点了,帮忙的亲戚和乡亲都各自回家睡觉了,沈家人也张罗着准备休息,明天5点就要起。
  但怎么睡是个问题。
  沈明珠的房间已经没了,又带着一个裴子珩。
  按照亲疏,沈明珠理应跟秦金莲睡一屋的,可沈明珠心里对秦金莲有想法,便提出要跟大嫂杜娟睡一屋。
  秦金莲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看脸色就知道在不高兴。
  沈明珠才不管呢,带着裴子珩就去了杜娟的屋子,农村都是睡炕,两大两小睡一张炕上一点也不打挤。
  第二天的婚礼办得热闹又喜庆,总共坐了十八桌,全村人几乎都来了,再加上双方的亲戚。
  沈明珠作为小姑子,既要照顾新娘这头,又要招呼客人,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晚上闹完洞房宾客都走了,她才有空坐下来歇气。
  刚坐着没一会,裴子珩就摸到了她身侧,黑凌凌的眸子看着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沈明珠故意逗他,说不回去了,以后就留在农村了,结果反被无情嘲讽。
  “你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留下来睡猪圈吗?”
  “……”
  焯。
  沈明珠一跨进秦金莲的房门,屋里的人全都朝她看了过来。
  跟秦金莲吵过架后,她还是首次来秦金莲屋子。
  秦金莲盘腿坐在炕桌边,沈爸沈建国坐另一头,沈朝北沈向南兄弟站着,大嫂杜娟抱着大丫坐在凳子上,除了新娘杨丽珍之外,人都到齐了。
  沈明珠言简意骸,“我明天回去。”
  秦金莲没吱声,沈建国看妻子不吭声,他也不张口。
  倒是大哥沈朝北开口挽留沈明珠,“你难得回来一趟,不多住两天吗?”
  沈明珠想问留下来睡猪圈吗,但话到喉咙还是忍住了,大喜的日子,何必给人添堵。
  “小珩要回去上幼儿园。”
  “要走就走,跟谁稀罕你似的。”
  沈明珠原本挺累的,想早点回屋去躺着,可听秦金芝这么一说,她偏还不走了,一屁股坐到大嫂杜娟身边,一副纯心要气秦金莲的样子。
  秦金莲瞪她一眼,继续清点今天收的礼金。
  沈明珠一边逗大丫,一边小声跟杜娟说话,“大嫂,你有空就来城里找我呗,我带你到处转转。小珩有不少穿不了的旧衣服,我回去收拾收拾,到时你拿回来给大丫穿,衣服都是好的。”
  “行。”
  一觉睡到天亮。
  沈明珠一睁眼就闻到了油香,好像有人炸东西。
  她穿好衣服去灶房打水洗漱,结果一踏进灶房门槛就看到秦金莲拴着围裙在锅灶前忙活,锅灶旁的圆簸箕里已经装了不少炸好的豆腐以及酥肉。
  沈明珠原以为秦金莲做这些是给新进门的二嫂吃的,结果吃早饭时,桌上只有黄面窝头和昨天的一些剩菜,根本没瞧见炸豆腐和酥肉的影子。
  不给她吃,她还不稀罕呢。
  沈明珠忿忿想着,吃完就撂了筷子回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她回来时虽然大包小包的,但都是给沈家人带的吃的穿的,她和裴子珩除了一套换洗衣物外,就只有毛巾牙刷一类的小东西。
  还没收拾好,秦金莲就进来了,臭着脸将一大包东西放炕桌上。
  母女俩大眼瞪小眼的瞅了老半天。
  “你瞅啥瞅?”
  “你不瞅我咋知道我瞅你。”
  秦金莲被沈明珠拿话堵得心窝子疼,“你少跟我顶句嘴能死啊?”
  “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秦金莲气得干瞪眼,随后将炕桌上的东西往她面前推,“这个给你的。”
  “啥啊?”
  “臭狗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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