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破碎，情绪完全是何霜霜不会在他脸上见到的。
何霜霜立刻就懂了，这些天他表现出来的正常都是装出来的。
他的病根本就没有好，他只是拒绝和医生沟通，像个孤独患者将所有不能理解他的人都隔绝了出去。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扶着他往沙发上走。
“哥……你先坐下，你又发病了……”
“药放在哪里？我去给你找药来，你吃点药，别想了好不好？”
何霜霜急得想哭，可是面对情绪变得脆弱的谢予辞，她没有落泪。
现在，这个家里，她该要肩负起一些责任来了。
曾经，她依赖家人，现在也该成为可靠的大人，成为整个家庭的支柱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却没等到谢予辞的回答。
他这一次发病似乎给严重，连她的声音都听不进去了。
何霜霜只好先给他倒了水，然后去主卧的抽屉找。
好在谢予辞把药放在比较容易找的地方，何霜霜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客厅。
可是，她又听见谢予辞开始自言自语。
“是不是因为吃药和治疗的问题？”
“你以为我想忘了你，所以才离开？”
“一定是这样，你总是喜欢自以为是地推测……”
“那我不吃药了，不治疗了……你是不是就能回到我身边了？”
他像是在自我说服一般，并且觉得这个做法可行。
何霜霜的眼泪却在这一刻再也止不住，她放下药瓶，抓住谢予辞的胳膊劝道。
“哥！你看看我，你的世界里不是只有姐姐的！”
“你忍心看着我们一直担心吗？”
谢予辞被她的话刺激，眸光清明了片刻，很快又变得恍惚起来。
他看上去固执极了，连反驳的话也是固执的。
“何晚眠的世界只有我，我不能忘记她。”
一句话堵死了何霜霜的话，让她不知道再拿什么话来劝说。
可是她知道，谢予辞是不会再更改他的决定的，桌子上的药，他也不会再吃了。
这个晚上，母亲在医院值夜班，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何霜霜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痛苦，最后反而是她觉得情绪失控的谢予辞安慰的她。
“我没事的，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病发之后，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像哥哥平时劝她一样。
何霜霜嗫嚅着嘴唇，拉住他的衣袖，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句：“哥？”
就算谢予辞此刻已经恢复，可是刚刚那些话还是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上。
她害怕……谢予辞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
闻言，像是为了让她安心似的，谢予辞当着她的面把药吞了下去。
“这会该放心了？去吧，回去休息。”
确认他真的把药吃了，何霜霜才放下心来，抬手擦了擦眼泪一步一回头地往房间里去。
谢予辞站在客厅里，神色如常地目送她离开。
直到房间的门彻底关上，他才垂下了眼睛，转身进了洗手间。
他的指尖快而狠地插进喉咙，恶心感涌上来，那刚吞下去的药就吐了出来。
水声响起的时候，他的声音也落在洗手间里。
“何晚眠，我不会忘记……我要你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