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它们慢慢变成一堆灰烬的时候，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解脱。
只要我能舍得下这份遗产，这段婚姻就再也无法禁锢我了。
我熬了一晚上收拾房子。
越收拾越发现，时清晏留在这里的东西实在太少。
我们的婚房于他而言，更像是酒店、办公室、却唯独不是家。
这里没有他的生活痕迹，甚至没有承载我们任何回忆。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时。
我已经全部收拾好，只要中介带人看了就能成交。
我的心从前未有的平和，离开时都没回头。
先资产证明送去旅游社，又回了医院，把手上排的手术都交接好。
只有时清晏，他的病一直都是我手把手负责，必须和医生当面交接。
没办法，我只能陪着同事到时清晏病房去。
“他是先天性的心肌衰弱，半年前我给他做了心脏移植手术，现在可能会发生排异，要多注意。”
同事扶了扶眼镜：“乔医生，要是心脏排异……”
“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心源吧，或者用……”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转醒的时清晏打断，“乔冉，我不是说过，我拒绝做你带实习生的病例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责备，同事刚想替我解释。
我连忙打断他，平静开口：“不是实习生，他也是心外科的专家，有他协助我，能更好的帮助你恢复。”
原来有一天，我也能淡然对时清晏说谎。
时清晏果然没往心上去，随意点了点头：“我知道明月昨天给你打电话，但那是她的意思，并不代表我的决定。”
我没什么表情：“嗯。”
可能觉得我太过乖顺，时清晏难得有些愧疚：“这些年你的付出我都记得，等我好了不会亏待你的。”
“之前你说想去挪威度蜜月，到时候我陪你去。”
结婚五年，他倒是突然想起要和我度蜜月了。
我将病历本合上，交给同事：“嗯，再说吧。”
时清晏见我歇斯底里和他争吵，也见过我不屑一顾的讥讽，却没见过我对他的承诺毫不在意。
他不适应地抿抿唇：“你不想去挪威，那我们去冰岛？”
时清晏看来根本不知道，对我而言其实去哪里不重要。
重要的是，承诺从过期那一瞬起就失去了意义，事后践诺只是愧疚的补偿而已。
我避而不答，只说了句：“你好好珍重。”
我祝福他，也讥讽他。
转身离开病房的时候，时清晏好像叫了我，说了句什么。
但具体是什么，我也没听清。
交接完后，旅游社的电话打来，说已经验资完毕，随时都可以出发。
三十天不到，我就完成了人生的三件大事——
辞职、移民、放弃不堪的婚姻。
我轻松笑出声来，大步朝前走离开医院，再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