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样,但是刘瑾瑜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由于午膳是刘瑾瑜陪着她用的,温雨柔便忍着不适吃了许多。
但是在刘瑾瑜走后,温雨柔却又全部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接过茶水漱了漱口。
抚上小腹似是有些怀念,“当年我怀阿则的时候倒是没有这么受罪。”
而此时正在马车上的韩思则接过了楚九安递过来的饼心不在焉的吃着。
“多吃一些。”楚九安提醒道。
韩思则只是点了点头,张的口大了一些。
五天之后,到了星河县。
刚回到韩家,韩思则便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韩母寸步不离的守着,韩武和韩父则是在前厅接待楚九安。
待他们行礼落座之后,楚九安道:“在下楚九安,奉陛下之命,护送令公子回家。
明人不说暗话,此番前来,陛下自是有话嘱咐。
当今皇后,想必几位也知她的真实身份。
令公子的伤,想必几位也看到了。
不瞒几位,那伤都是陛下的手笔。
陛下痛恨当今皇后嫁过人,自然连带着不喜令公子。
若不是皇后央求,恐怕令公子小命难保。
此番令公子能安全的回来,是皇后的意思,皇后娘娘有孕,陛下龙心大悦,对娘娘自是无有不应。”
韩父小心翼翼的问:“那陛下……”
“陛下的意思是,有些话不该说便不要说,有些地方不该去,便永生永世不要踏入。
陛下肯将令公子送回,也是因为娘娘许下了此生此世不踏出皇城,再不见他一面的诺言。
所以,皇城,便是令公子的禁地。
虽说,朝野上下都知娘娘曾是寡妇,但却并不知道娘娘之前的夫家。
想来星河县所知晓的人也并不多。”
“是,是,草民知晓,草民定不会泄露娘娘的身份,这些天,左邻右舍只以为娘娘去了桃源镇小住,并不知晓娘娘随陛下前往京城。
再过些日子,草民便对外说,娘娘病重,从此星河县便没有了寡妇韩温氏,有的只是京城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自是与我们韩家毫无关系。
大人放心。”韩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忙道。
“是这个意思了,你们也知些分寸。
令公子便能平安一世。
不然陛下多的是手段悄无声息的了结这一切。”楚九安的语气中隐隐带了些威胁。
“令公子之前被陛下施以拶刑,手也是那时候落下的伤。
为何对他施于如此严酷的刑罚,在下也稍微的打听了一下。
貌似是娘娘自从进宫一直在偷偷服用避子丸,那天好巧不巧的被陛下发现。
陛下舍不得惩罚娘娘,便只能惩罚被娘娘放在心尖上的令公子了。
不过,陛下开恩,没有断了他的全部手指。
想来,娘娘也是想明白了,令公子如果再留在京城,等待他的只会是死。
所以,娘娘便设法将令公子送了回来。几位可要好好的教导,细心的嘱咐,不要白费了娘娘的苦心。”
楚九安说完这番话便要告辞。
人走了之后,韩父像是抽光了浑身的力气瘫在了椅子上。
韩武也是止不住的叹气。
许久之后,韩父道:“阿武,去……去打一副棺材,抬到桃源镇,到了桃源镇,往里面盛一些石头,说你嫂子突发急症去了。
设灵堂,下葬。
对,对,去找怀逸,找萧大人,和他说清楚,请他帮忙,打点好大夫和那些抬棺材的人。
不要让他们瞎说。”
“儿子明白。”韩武去办了。
韩母知道后哭的更加的厉害了。
晚上,当韩思则醒过来看到的便是满堂缟素。
他不知道谁死了。
他问一直守在他身边的二婶,杨洁。
“二婶,谁死了?”
杨洁心有不忍的说:“你娘。”
韩思则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我娘亲明明……”还不待他说完,杨洁就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阿则乖,不要说,从此往后,你就当你娘死了,以后二婶当你娘好不好?
我们都知道,你娘现在在京城,在京城当皇后娘娘,但是别人不知道,我们只能对外说,你娘死了。
只有这样,你才能好好的活下去,这也是你娘的期望。”
韩思则满眼泪花,倔强的摇了摇头。
“二婶,我想找娘亲,我娘亲明明没有死,为……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让我们这样做的人是皇帝,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我们去死。
可你娘亲不想让你死,你要好好活着。
阿则,以后在外人面前,再也不要提起你娘,别人问你,你就哭,说你娘死了,知道吗?”杨洁按照韩武嘱咐自己的和他说着。
韩思则只是低着头,泪水迷住了他的眼睛。
他抿唇不说话,他知道自己的娘亲没有死。
杨洁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你要去你娘灵前守着,要披麻戴孝,待你娘亲下葬那日,你还要端着你娘的牌位。
这些都是你这个儿子要做的,知道吗?”
见韩思则不说话,杨洁只以为他是答应了。
之后的很多天,韩思则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流泪。
前来祭奠的人只以为他是伤心过度。
时不时的有人说一句,可怜的孩子。
望着自己母亲的棺材和自己父亲合葬之后,干涸了这么多天眼睛终于落下了泪。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好笑。
所有人都以为这里面有自己的母亲,但他知道,这里面是一堆的破石头和自己亲手放进去的几件母亲的衣衫。
回到家中,韩思则大病一场。
高热了几天几夜,水米未进。
连看了几个大夫,都说早点准备后事吧。
韩家乱作一团。
天气愈发的炎热,越来越多的冰送往未央殿。
温雨柔害喜十分严重,已经许久没能吃得下东西了。
刘瑾瑜是心急如焚,一直让人物色好的厨子,换着花样的给她做饭。
这晚,温雨柔罕见的吃了许多,早早的睡下。
她做梦了。
梦见了韩文。
韩文的手上拉着韩思则。
只遥遥一望,转身便要离开。
可这时候的韩思则却松开了自己的爹爹的手,跑过来拉住了自己的手。
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奶声奶气的说:“阿则要一直守着娘亲!”
但韩文却一反常态的强硬的拉过韩思则。
突然,疾风骤雨。
噼里啪啦的雨滴落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听到韩思则失落的说:“娘亲不要阿则了,可是阿则不想成为没有爹爹也没有娘亲的孩子,不想是他们说的没人要的小孩。
阿则要去找爹爹了。”
说罢,他揽住了韩文的脖颈。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父子相携的背影走远,她才喊出来:“不……不……阿则……阿则……阿则阿文,夫君…… 别……别走……”
而正在给温雨柔擦汗的满脸柔情的刘瑾瑜听到这话动作僵在了半空。
脸上的笑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温雨柔一直在呓语,手也紧紧的抓住了胸前的被子,很是不安。
最后吓的睁开了眼睛,她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坐在一旁的刘瑾瑜。
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梦绝不是空穴来风。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望向了窗外,窗外,月亮高高的挂在枝头散发着光芒。
她的心脏在自己的胸腔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她抓住了眼前刘瑾瑜的手,“陛下,阿则生病了,他肯定是生了很严重的病。
您能不能让臣妾去星河县看一看他!”
她慌不择言。
刘瑾瑜却冷漠的抽开了手。
“你是朕的皇后,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温雨柔终于清醒了过来。
整个人显的有些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