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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她十六岁生下我之后发现自己不适合做母亲。我倒是见过我的父亲,生下我之后他或许也觉得自己没准备好做一个父亲。
  这个男人在监狱里住了十年之久,从小到大对于我称呼他为爸爸,他脸上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他永远只关心自己在监狱里面过得不好,过得不好就跟爷爷奶奶卖惨,过得好了就让爷爷奶奶再塞多点钱进去。
  在离开那个监狱之后,他依旧在外打工,但是钱倒是没有见到一分。
  客厅那种女人我倒是见多了。
  我走进自己的狭小的卧室,将小桌子放在床上,将书本作业放在桌子上,打开我的小台灯。
  我坐在床上,在微弱但是温暖的小台灯下一笔笔地做着今天自习课没有完成的作业,那些Ω、U、I等符号在我眼前跳脱起来,堵在了我的耳边。
  但是我还是能清晰地听到隔壁传来的争吵声,东西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我极力用自己刷刷刷的写字声遮掩住所有的声音,想象着把这些作业写完了就好了,等到高考就好了,等到我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我就带着爷爷奶奶永远离开这里。
  学习就好了,长大就好了,以后就可以永远地离开这个地方了。
  写着写着我突然很怀念教室,尽管拥挤狭小而又闷热,并不是所有人在学习,但是当我处于学校那个嘈杂而又凌乱的地方,心中就会莫名地感觉到心安。
  实际上,高中的时候,没有一场自习是安静的。如果你真的认为它很安静,那一定下面飞满了小纸条。
  苏放每次都是最不老实的,但是她的不老实是有底气的,要不然我俩也不会坐在第一排。她脑瓜聪明,老师一讲就会,一点就透,和我形成鲜明的对比。因此,每次我都是老老实实做作业,她左摇右晃脑子里总是会有点新点子。
  不过今天我的耳边安静了许多,座位上空空如也,只有几本书。
  按理说今天老班应该去年级开会开上两节课,可是今天却是在班里转悠了好几遭,终于忍不住问我苏放去哪了。
  我说去上厕所了。
  老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我去看苏放一眼。
  苏放早就趁着这空当偷跑出去看电影了,照她那个脾气哪里会老老实实在班里呆着呢?
  今天是镇上的第一家电影院开业的日子,在我们这个干燥多风的小镇上,终于有一家大型电影院的开幕,据说它的屏幕屏幕很大,放映厅也很大, 苏放老早就心痒痒,正好今天是年级开会的老日子,课一上完就迫不及待地跑了。
  我倒是对电影院毫无兴趣,以后总是有机会看的吧,现在手中的卷子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老班咄咄逼人,我只好装模作样地去转了一遭,回来告诉班主任说她只是今天吃坏了东西,所以有些不舒服。
  等到老班出去的时候,我偷偷借王粲的手机给苏放发了短信。
  大概不过半个小时,苏放就出现在门口,手湿淋淋地甩着,回到座位上用纸巾擦了擦手,好像是刚从厕所里出来一样。
  从小到大,我和苏放心有灵犀,为她掩护了不止一次。记得小时候演技拙劣,挨打罚站,越长大越熟络,得心应手。
  她回来之后我在纸上写了哈哈哈三个字嘲笑她。
  她正欲反击,抬头就看见幽灵一样的老班的大头出现在门上的小窗户处,立马低下头装作认真写作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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