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另一边。
从家中跑出来的段满枝,憋着一口气,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走。
好在今天没下雪,也没怎么刮风,还难得地有暖和的太阳。
好多人都在街上闲逛,热热闹闹的。
段满枝双手插兜,往前走了没几步,便被树下下棋的老人给吸引了。
他们凑在一起,都没说话,却目光炯炯地看着棋盘。
段满枝从前陪着隋父下过几次棋,被说成会规则,但不会玩的初级棋手。
隋嘉泽也不和她下,说是水平不一样,得不到下棋的快乐。
自那之后,段满枝就没再碰过棋盘了。
现在见人都围在一起,倒是被勾出了那一点点的棋瘾。
段满枝先在外围看了会,确定自己没忘之后,便在一局棋结束后弱弱地发声:“我能下一把吗?”
老人家见难得有年轻人感兴趣,当即都让出了位置来。
段满枝半学半下地,倒也慢慢地上了路。
隋嘉泽经过这里时,看见的便是拿着棋子笑得一脸愉悦的段满枝。
他车就停在路边,半开着车窗,刚好能看见段满枝侧脸的程度。
隋嘉泽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隋母这回是铁了心要和隋父离婚,谁来劝都没用。
隋父只硬邦邦地甩下一句:“你要是后悔了,可别来求我!”
便麻溜地和隋母离了婚。
隋嘉泽没想到已年过半百的父母,最后真的分居两地,看样子还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可能性。
隋母离婚时,没要多少财产,只要了几件惯用的家具。
离婚那天,狂风大作。
隋父说是让她晚几天再搬,可隋母留下没多久,他又耍起了旧脾气。
逼得隋母连夜就走了。
隋嘉泽从未如此清醒地认识到,父母婚姻的失败之处竟如此明显。
可笑他之前还觉得,这样的婚姻是他向往的模板。
明里暗里,隋嘉泽不知学了多少隋父身上的坏毛病,也养成了一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隋嘉泽眼神落在段满枝身上,没有焦点。
似乎透过现在的她,看见了那个被困在婚姻里的她。
时间很快过去。
隋嘉泽看见段满枝终于起身离开,和老爷爷告别时,还有礼貌地彼此拥抱了一下。
他踩下油门,慢慢向前,始终离段满枝几米远。
而后,便看见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姿态。
瞬间,隋嘉泽眼前便一片模糊了。
他也说不清为何会流泪,仓促地拿起车上的纸巾狼狈地擦了擦眼,再看向远处时,她竟消失不见了。
隋嘉泽猛地一惊,当即从车上下来。
可原先段满枝站着的地方,确实已经空无一人。
隋嘉泽的心,空了。
“你是在找我吗?”
段满枝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隋嘉泽僵硬着身体,不敢往回看。
可段满枝没等到他回头,竟主动从他身后绕到了前面。
隋嘉泽时隔半年之久,再次和段满枝见上面了。
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面相觑,连寒暄的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口。
最后还是段满枝先开的口。
“你买车了?”
隋嘉泽一愣,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轿车上:“是,我妈新家离老屋太远,买车方便点。”
段满枝诧异地看向他:“你妈搬出去了?”
隋嘉泽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解释道:“我爸妈离婚了。”
段满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隋嘉泽深觉不妥,怎么现在像是在向她卖惨一样?
他没这个意思。
可他刚要说话,却见段满枝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就和当初离婚时的那个笑容一模一样。
“隋嘉泽,你妈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