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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知晚听着他疼惜且责备的语调,没吱声。
  顾禹谦没抬眼看她,竭力掩盖眸中不正常的心疼,低头用力撕下里面黑色T恤布料,将她手心的伤口轻轻裹住。
  雨很大,他向前走几步将落在地上的伞取回,然后转身走向她。
  “你鞋呢?”顾禹谦看着她脚上的血。
  黎知晚低头,说:“……跑掉了。”
  “不疼吗?”他问,但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明明之前见她哭过,但此时浑身的伤,眼前的女孩竟是倔强的没掉一滴泪。
  在黎知晚愣神之际,顾禹谦微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送你去医院。”
  黎知晚在他怀里挣扎,兀自道:“我可以自己走。”
  “你走什么走?”顾禹谦有些生气:“你自己看看你脚上的伤,你手和脚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黎知晚又不说话了。
  顾禹谦抱着她,手里还撑着伞,实在腾不出手,低头看着默不作声的她,问她:“手还能动吗?”
  黎知晚低低的嗯了一声。
  “从我兜里拿一下手机,给沈彬打个电话。”
  黎知晚左手轻轻往他裤子右侧去摸,平平的,像是没有。
  正想往左侧去摸时,听到他声音沉沉道:“黎知晚,你往哪摸呢?”
  “上衣兜里。”他说。
  “…哦。”黎知晚从他上衣外套里翻出手机,听到他说:“密码是四个一。”
  黎知晚按完,果然打开,在通讯录里找出沈彬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声音很嘈杂,各种游戏的声音。
  黎知晚打开免提,没等沈彬说话,顾禹谦先一步开口:“开车到南宁旧巷来。”
  沈彬听他语气沉重,边走出电玩城边问:“谦哥,出什么事了?”
  “急事。”顾禹谦没解释,只是说:“开快些,我在巷子口等你。”
  说完后就示意黎知晚挂电话。
  正想按灭手机时,夏悠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是约他五一去玩密室逃脱。
  黎知晚拿起来给他看,说:“…有人给你发消息。”
  她记得许芷晴和她说过,夏悠是顾禹谦的众多前女友之一。
  但顾禹谦此时除了她身上的伤口,根本不关心是谁发的消息,淡淡道:“不用管,我闲了再回。”
  黎知晚按灭手机,不知是因为在他怀里紧张,亦或是因为今晚的事情心绪过于杂乱,心跳不正常的加快起来。
  好一会儿才堪堪压住。
  而顾禹谦也没好到哪里去,为了缓解心里那一丝紧张,冷不丁说了句:“…以后多吃点,太轻了。”
  黎知晚:“…嗯。”
  那天是四月的最后一天,盛夏前最后一个凉夜,疾风骤雨穿巷而过,拂过少年挺直的背影。
  巷子口的路灯很暗很暗,暗到只能照亮脚下一隅。
  顾禹谦抱着她走到巷子口时,抬眼看了一眼那个灯,问她:“这灯这么暗,你每天晚上回来,不害怕吗?”
  黎知晚闷声道:“刚开始有点怕,后来习惯了。”
  很多事情刚开始都很怕,后来怕着怕着,就习惯了。
  顾禹谦蹙眉,许久都没说一句话。
  沈彬来的很快,开了一辆银白色的车,他落下车窗看着站在巷子口的顾禹谦,以及他怀里的黎知晚。
  雨声淅沥,不适合聊天,沈彬说:“先上车。”
  顾禹谦打开后座,将黎知晚轻手轻脚的放进去,然后关上车门,自己则坐去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开口道:“去江宁医院。”
  他身上沾了血,衣服也是湿漉漉的。遇上红灯时,沈彬从后视镜里瞧了瞧黎知晚的睡裙和身上的伤tຊ,侧身靠近顾禹谦,不可置信的小声道:“谦哥,你现在都玩这么大了,还…有这癖好?”
  他声音很小,只有顾禹谦听到。
  “瞎扯什么。”顾禹谦捶了他一拳:“好好开你的车。”
  “真不是我想的那样啊?”沈彬调笑道。
  顾禹谦声音大了一些:“你想死是不是。”
  黎知晚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抬眼往前面小心的看了看。
  沈彬的车很贵,她不敢将血迹蹭在车里,可奈何身上伤口一直在渗血,还是蹭到一些。
  一路上她整个身体僵直,很局促的样子。
  顾禹谦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她的不适,但没直接说什么,只是侧头看着她,温声道:“是不是很疼?”
  黎知晚低声道:“…没有。”
  其实很疼,但这些年被黎术前前后后打了那么多次,对疼痛的忍耐力也提升了。
  顾禹谦说:“就快到了。”
  车子稳稳的停在了江宁医院的门口,顾禹谦先一步下车,在黎知晚脚沾地之前将她抱出来。
  “…我真的可以自己走。”医院门口有零零散散的路人,黎知晚觉得有些尴尬:“你放我下来。”
  “闭嘴。”顾禹谦说完,怕她觉得自己凶,又补充了一句:“大半夜的在医院门口,又没有人认识你,尴尬什么?”
  他弯腰朝驾驶座的沈彬看了一眼,语气有些沉:“今晚的事,别出去乱说。”
  沈彬笑了下,抬手做了个封嘴的动作:“放心。”
  “快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下,我在外面等你们。”
  顾禹谦转身往医院里走,中途打了个电话,来了几名医生和护士。
  几位医生包扎伤口时,拉着蓝色围帘,顾禹谦坐在外面静静的等。
  医生端着很多针剂和药水进来。
  双手手心的伤口有些严重,需要缝针。
  医生打了麻药,缝针时女医生担心她害怕,关切的说:“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
  “…好。”黎知晚乖乖闭上眼睛。
  她闻到了很浓烈的药水味,女医生缝针时,有两位护士给她脚上抹药,药水碰上伤口,痛的她本能的一缩。
  护士问她:“你怎么受了那么多伤?”
  黎知晚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不小心。”
  护士知道她肯定在撒谎,又好奇的问:“外面那个男孩是你男朋友吗?长的好帅。”
  黎知晚闭着眼睛摇头,说:“不是。”
  两个护士又好奇的问了几个问题,黎知晚要么沉默,要么就随口应付几句,终于捱到缝完针。
  医生刚说完:“好了。”顾禹谦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想看看伤口如何。
  医生见他进来,递给他一个药单,嘱咐道:“一会儿去取一下这些药,每天涂三次,手上的伤口缝了针,两周后来医院拆线,这段时间要好好养着,伤口不能见水。”
  顾禹谦接过药单,认真听完后,说:“谢谢。”
  “不客气。”
  医生说完后,就带着那两名护士走了出去。
  顾禹谦看着她手上包裹的厚厚的白色绷带,眼底情绪不明,忽而哑声道:“…缝针时疼不疼啊?”
  他今天问了她好几遍疼不疼。
  可黎知晚都说不疼。
  这次也不例外,抬眼看着他说:“不疼,打了麻药。”
  顾禹谦闻言先是默声,然后和她的目光交接,问她:“你准备回哪里?”
  黎知晚神情一窒,抿唇道:“…回家。”
  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顾禹谦说:“你不怕那些人再找上你啊。”
  当时打电话时,那些人所有的威逼和污言秽语都被他听了进去。
  恐怕回去之后还是会找她的麻烦。
  “可我——”黎知晚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到他清润的语调:“黎知晚,你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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