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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浓和碧蕊二人端着茶盏走在抄手游廊里,阳光洒在廊顶的白雪上泛着莹莹的光。
  露浓道“今日之事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碧蕊回她“王爷故意将公务推迟一日,你听不出来?”
  “那娘娘可知这件事?”
  碧蕊看了她一眼后无奈摇头“露浓啊露浓,你可是从小就跟在娘娘身边的,怎得还不了解娘娘?”
  “你的意思是说娘娘知道王爷是特地推辞公务的?”
  “嗯。”
  露浓问“那为何咱们娘娘没有似以往那般推脱掉?”
  “自然是娘娘懂得回应王爷了。”
  露浓点头“娘娘似乎落水后对王爷的态度就不一样了,难不成是因为王爷救了娘娘?”
  碧蕊道“娘娘和王爷的事,你我皆不可妄议,不过往后若王爷和娘娘在一起,我们都离得远些,尽量让娘娘和王爷多单独相处。”
  露浓认同地点点头。
  ……
  定安王府大门口处,唐宋带人仔细检查了马车。
  周策宸身着一袭玄色对襟束袖衫,袖口处镶绣金丝白泽,外披黑色大氅,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黑冠从大门口处走出来。
  贵气天成,不怒自威。
  下人们纷纷行礼。
  周策宸出来时便见马车不是沈楒澜平日出行用的,他扫了一眼唐宋。
  唐宋上前禀报“王爷,方才王妃差人来要求将马车换回大驾的车乘。”
  “嗯。”
  唐宋觉得奇怪,他们王爷娶的这位王妃从前不是觉得这驾马车太过张扬,遂不喜乘这驾马车吗,如今又是怎么了。
  他正自顾自地琢磨着,就听一声“娘娘,小心些。”
  他顺着声望过去,就见走出的人身着簟紫色金丝白纹芙蓉锦裙,裙摆处的粉白色木芙蓉大朵大朵地开着,随着她的走动一步一绽放。
  她外披的烟紫色大氅随她缓慢的步伐摆动。
  一支羊脂玉流苏并蒂玉兰簪于鬅鬓间,银鎏金花丝博髻上有一支浅粉木芙蓉半开,几支花蝶点翠花钿点缀于乌黑发间。
  沈楒澜一步步从大门的台阶上走下来,高贵而端庄。
  唐宋从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中看出了他们王妃从前从未有过的威严,就像是经过各类尔虞我诈后方才磨炼出来的尊贵气度。
  周策宸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见沈楒澜走下来,他压下眸中情绪,走上前去,路过唐宋时,周策宸瞥了他一眼,唐宋被周策宸一个冰冷的眼神看得发颤,他识趣地低下头。
  周策宸立于沈楒澜前方,二人视线皆望向对方,片刻,他牵起沈楒澜的手拉着她上了马车。
  不想让在场的人多看一眼。
  马车内的陈设如上辈子一般,依旧威严素简。
  沈楒澜坐在了周策宸身侧,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处,那里还存有他的余温。
  “今日怎么想乘这驾马车?”周策宸低沉温润的嗓音在沈楒澜耳侧传来。
  沈澜抬起头看向他,他就坐在自己身侧,离自己是那样的近。
  马车外的光从马车东窗打进来被镂空细花窗筛成了斑驳的影,洒落在周策宸面旁。
  他半边脸藏于阴暗,半边脸迎着阳光。
  沈楒澜被他的面容吸引了去。
  周策宸的鼻梁生得很是英挺,眉眼冷峻,棱角分明。他的唇薄而微红,十分好看。
  沈楒澜盯着他白皙的面容看了许久,脑子里浮现出上辈子第一次见到周策宸的样子。
  那时的他不过十八,大败百越之地,使其南退三百余里。
  她犹记那年的周策承当真是杀红了眼,战报于南方传来,轰动整个大齐,举国同庆,天子亲自于殿前迎他归来,封号“定安”。
  她初见他于那年的国宴,他坐于皇帝右下侧,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他如同一匹噬血的狼,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是他的猎物。
  他安坐于案前却难敛锋芒,百官敬他亦怕他。
  见沈楒澜迟迟没有回应自己,周策承扭头看向沈楒澜,见她呆愣愣地盯着自己看,周策承又轻喊了一声“沈tຊ楒澜”。
  沈楒澜回过神来,她想起方才的问题,于是道“我从前……”
  话还未说完,马车一阵晃动,沈楒澜身体朝前栽去。
  周策承一把揽住沈楒澜,二人身体靠在一起,沈楒澜的额头磕到了周策宸的下巴处。
  沈楒澜抬头,二人眼神相撞,这般近的距离,周策宸能看见沈楒澜微颤的眼睫,如同蝶翼轻分。
  周策宸眼神微暗,喉结微滚。
  海棠醉日。
  她……醉心。他的心。
  马车一下子变得狭小起来,逼仄,透不过气。
  沈楒澜的心止不住地跳动,耳尖顿时红了起来,连同脖梗一起。
  微微发烫。
  “本王与九弟当真有缘,回京第一个个遇到的人,竟是皇弟。”粗犷的男音从马车外传来,打破了马车内的醉意。
  周策宸情愫方起之时被他极力压下。
  沈楒澜皱眉,本就平常的男音却要故意学草原的粗犷,真是刺耳,难听。
  “王爷,是怀远王”言辞的声音传来。
  怀远王,沈楒澜心中轻省,仗着先皇的纵容,在封地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
  她不会忘记,马车外的男人有什么令人作呕的癖好。
  沈楒澜和周策宸已经恢复正常坐姿,不过比起之前,二人靠近了许多。
  马车外的男人似乎丝毫未将侍卫们放在眼里,竟是想登上马车,而男人管这叫“叙旧。”
  言辞抬手将男人拦住,道“王爷,我们王妃同王爷在马车内,您如此行径,怕是不妥。”
  一听马车内还有别人,马车外的男人停住了动作,爽朗地笑起来。
  “弟妹竟然也在,正好本王没能喝上你二人的喜酒,到底是没见过弟妹,今日能一睹芳容,也了了本王一桩心愿。”
  说罢,他便想推开言辞往前走。
  “怀远王怕是在封地待了许多年,忘了燕京城里的规矩。”冰冷低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任谁都能听出来,是警告的意味。
  马车外的男人收回手轻拍掌心,似是将上面的尘土拍走。
  男人轻笑一声道“本王自然不像皇弟,从小便得死死记住这规矩。”
  “本王从未将这破规矩放在眼里。”
  沈楒澜听了他的话后,眉心凝起,她心底轻嗤他,狂妄自大。
  纵使沈楒澜上辈子和周策宸离心,却是隐约知道他从小的境遇,他的每一步都是踩着刀刃过来的,若无小心谨慎,那便是万劫不复。
  而周晁的一句话,无疑是触碰了沈楒澜的底线。
  沈楒澜看了周策宸一眼,依旧正襟危坐,只是眼底多了几分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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