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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薛珊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双炽热的大手突然揽上腰肢,男人的气息迎面而来。
  她下意识往床侧躲了躲,避开了傅君言的抚摸。
  大抵是结婚这么多年,薛珊曼第一次在床事上拒绝了他。
  傅君言有些意外:“不想要?”
  薛珊曼背对着他,裹紧被子:“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想到薛珊曼每天都要照顾卧床的母亲,傅君言没再多问,替她掖好被角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傅君言已经不在了。
  薛珊曼如往常一般,洗漱完煮好养生粥端到沈母的房间里。
  “天天都是粥,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换个早饭?”
  “照顾人不会,生孩子不会,真不知道我儿子娶你回家做什么!”
  面对沈母的训斥和怒火,薛珊曼没有争辩。
  医生说婆婆肠胃不好,早饭只能吃易消化的流食,所以她才每天起早床熬粥。
  婆婆不领情没关系,她不喜欢的这个儿媳妇,还有十天就会彻底离开这个家。
  薛珊曼将粥和勺子都放好,又将热水和收音机摆到沈母床边。
  “妈,我去看书了,你有事就叫我。”
  沈母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她:“你都结婚了看那些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去看看中医,开几副送子药吃。”
  “早点给我沈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薛珊曼淡淡嗯了一声,提着竹篮走了出去,将沈母的叨叨隔绝于耳。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打开书柜正要拿书学习,却翻到一张泛黄的纸页。
  那是她和傅君言的“结婚申请报告”,右下角的签字日期是三年前。
  部队的领导和村里的干部都已经同意签字,只等他们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就是合法夫妻了。
  只是领证的前一晚,傅君言接到紧急任务,匆忙归队。
  “对不起,明天不能去打结婚证,等我完成任务回来我们再去!”
  临行前,傅君言信誓旦旦的承诺。
  可一个星期后他回家,却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再也没提及过。
  薛珊曼也尝试过开口,却每次都恰巧被傅君言的其他事耽搁。
  后来她也淡了,几十年过去,就当两人已经是事实婚姻。
  现在回想,做了一辈子“无证”夫妻,何其荒唐。
  薛珊曼扯了扯嘴角,将那张结婚报告单一点点撕碎。
  “没领证,走也走得方便。”
  决定了要离开,也是时候清理家里有关自己的痕迹了。
  薛珊曼将窗柩上、家具上所有的“囍”字揭下来,扔到竹篓里。
  柜子里,红双喜的搪瓷缸、大红色的鸳鸯绣枕……
  每一样都是她刚结婚时精心挑选准备的。
  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没留着的必要了。
  薛珊曼全都清理进竹篓内,没有一丝犹豫。
  环顾四周,她的视线落在白墙挂着的结婚照上。
  自己穿着整洁的蓝色工服,傅君言穿着笔挺的绿色军装。
  只是一个笑得灿烂如花,一个嘴抿成一条线,仿佛只是完成任务。
  对比上锁的铁盒里,他与柳淑英的那张合照。
  薛珊曼觉得,也许那才是傅君言心中的结婚照。
  她踩上凳子,将相框取下来,又拿来剪刀。
  “咔嚓”一下,将结婚照剪成两半。
  一刀两断,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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