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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冀川接过小七递来的文件,一页一页往下翻看。
  江来,三线小城市工薪阶层的孩子,家世、学历都不出众。
  2018年来景城发展,送过快递、跑过外卖、做过销售。
  2020年白手起家,和两个朋友一起开了一家装修公司。
  前两年,公司财务状况还不错,也小赚了一些钱。
  但这两年因经营不善,向银行借了很多贷款,债务雪球越滚越大。
  “就只有财务状况的调查吗?”张冀川抬头看向小七。
  小七点头:“目前只有这些,不过我已经找私家侦探全天候跟踪他,很快就会有关于他私生活的反馈。”
  “好。”张冀川又想起林砚心,这是她离开之前委托给他的事项,所以他一定要处理好。
  这时,桌上手机响起,是赵楠打来的电话,他立即接通。
  “喂,张冀川,能麻烦你再陪我演出戏吗?今晚我父母想邀请你出席家宴。”
  他立即应下:“好,几点?”
  “六点半,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谢谢!”
  晚上六点十五分,他到达酒店,赵楠在门口等他。
  他拎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同她一起走入包厢。
  包厢里已经有很多长辈入座。
  今天是赵氏家族一年一度的家宴,赵楠的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叔叔婶婶均到场赴宴。
  赵楠一一为他介绍,他恭敬地一一问好。
  看着他举止有节、进退有度的模样,赵楠的爸爸妈妈十分满意:“楠楠,快带冀川入座吧。”
  家宴开始后,赵父很快进入主题:“冀川,你和赵楠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和你伯母对你很满意。如果你和赵楠彼此都没意见,希望你能尽快安排两家父母坐下来协商你们的婚事。”
  赵楠吃惊地看着赵父:“爸,您也太心急了吧?”
  赵楠的爷爷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丫头,你早日把终身大事定下来,你父母才能早日享受天伦之乐。”
  张冀川虽尴尬,面上却不显:“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容我回去和父母商议一下,我会尽快给楠楠一个满意的答复。”
  得到他的回复,赵父红光满面:“好!来,大家一起举杯!”
  赵楠转头,充满歉意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一盘新鲜的清蒸竹节虾。
  赵母见状,说道:“楠楠最爱吃虾,但又嫌剥虾麻烦。来,妈妈帮你剥几只虾。”
  赵父忙拦住赵母:“还说她呢,她这一身毛病都是遗传你,你平时吃虾不也是让我剥吗?”
  赵母娇嗔地白了赵父一眼,众人皆笑。
  闻言,张冀川乖巧地夹过一只虾:“伯父伯母,我来帮楠楠剥吧,就不麻烦您二老动手了。”
  “还是冀川贴心。”赵母笑得快合不拢嘴。
  待一只虾剥完,张冀川刚放入赵楠碗内,她突然捂着嘴巴站起来,快速向卫生间跑去。
  赵母疑惑地扫了她一眼,微微皱起眉头。
  等赵楠重新入座,大家都好奇地看向她。
  她尴尬解释道:“我没事,只是肠胃炎犯了,肚子突然有点疼。”
  “走,我带你去医院。”张冀川立即起身。
  赵楠点点头:“好。”
  和一众亲戚道别后,赵楠挽着张冀川胳膊走出包厢。
  待走入电梯,她立即松开他,眼里划过一丝歉意:“对不起,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想到我父母会当众催婚。”
  他笑道:“没关系,我们是合作伙伴,下次我父母催婚,我可能也要请你给我做挡箭牌。”
  随即他又想到:“你刚刚肚子痛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楠面色一滞:“我没事,假装的。”
  两人道别后,赵楠立刻去了医院。
  她想起自己刚刚闻到虾的腥味儿时,突如其来的干呕,心里有些惊慌。
  算算日子,她的生理期似乎推迟了近一个月。
  但是她和江来在一起时明明做了安tຊ全措施。
  带着满心疑惑,她挂了医院妇科号,按照医生的要求抽了血。
  三个小时后,当她拿着Hcg报告来到诊室,医生笑着告诉她:“恭喜你,你怀孕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回的家。
  她心里有初为人母的感动,有对怀孕的局促不安,更多的却是焦虑。
  该如何向父母交代?
  他们目前还沉浸在自己即将和张冀川喜结连理的喜悦之中。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立刻给江来打电话。
  电话响了近半分钟,那头才传来江来的声音:“楠楠,有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朱丽要生孩子了,我刚陪着姐夫把她送到医院来。你要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好吧,你先忙。”赵楠失落地挂断电话,眼睛里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时,赵母推门走了进来。
  赵楠来不及擦干眼泪。
  赵母关切道:“楠楠,怎么了?和冀川吵架了?”
  “没有,跟他没关系。”
  赵母追问:“难道肚子还疼?”
  赵楠摇头:“也不是。妈妈,您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你这丫头到底怎么了?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怎么说?”
  赵母说着,就要去翻赵楠的包。
  她立刻大惊失色地从床上爬起,跑上前死死按住自己的包。
  赵母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脸上闪过怀疑:“赵楠,你到底怎么了?”
  赵楠白着一张脸:“我没事,我想休息了。”
  “你是不是怀孕了?”赵母试探着问出口。
  赵楠突然瞪大眼睛,嘴巴微张,惊讶地看着她。
  见她这样,赵母知道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了。
  她扶着额头:“楠楠,你糊涂啊!你是名门闺秀,怎么能未婚先孕?你这样以后会被婆家看不起啊。”
  冷静了一瞬,她又道:“不行,我得去找你爸爸,我们要好好商量商量。你和张冀川的婚期必须提上日程了。”
  赵楠想拦住她,但她已经累到无法思考,于是倒头睡下。
  睡着前,她已经想好,再当最后一晚缩头乌龟,睡饱了明日再跟爸妈解释。
  第二天,张冀川刚步入办公室,小七就来向他汇报私家侦探的调查结果。
  原来,在江来认识赵楠之前,他在老家已经有一个相恋三年的女朋友。
  他和赵楠恋爱后,虽已明确向前女友提出分手,但一直处于藕断丝连的状态。
  和林砚心预想的一样,江来的前女友就是朱丽,朱丽用来掩护身份的那个“姐夫”其实是她大哥。
  私家侦探拍到江来陪朱丽产检的照片、在产房外陪产的照片,也有他和朱丽整晚共处一室的视频证据。
  看来,林砚心的猜想没有错,朱丽的孩子大概率是江来的。
  如需确切的证明,则需要提供江来和孩子的毛发去做亲子鉴定。
  他刚准备联系赵楠,张母的电话就打进来。
  “张冀川,你怎么回事?还没结婚,就把人肚子搞大了。”
  他一头雾水:“您说什么?我把谁肚子搞大了?”
  张母气愤道:“看来我和你爸真是对你疏于管教,你连自己把谁肚子搞大都不清楚?你在外面到底有几个女人?”
  “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麻烦您说清楚。”
  “赵楠怀孕了,她母亲一早就给我打来电话,你们的婚礼必须要提前操办起来了。”
  他没有向张母挑明真相。
  挂断电话后,他皱起眉头,对于要不要把江来和朱丽的事告诉赵楠,产生了一丝犹豫。
  思来想去,他决定和赵楠见一面。
  咖啡馆内,赵楠姗姗来迟。
  他将提前点好的牛奶推到她面前:“孕妇不能喝咖啡,所以我给你点了牛奶。”
  赵楠低着头:“你都知道了?”
  “嗯,你母亲已经和我母亲通过电话,她们在商量我们结婚的事情了。”
  “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我今天就和我父母说清楚。”
  张冀川盯着手里的咖啡杯:“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是关于江来的。”
  他抬眼看赵楠,发现她脸上浮现一丝仓惶。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说。”
  “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点点头:“好。”
  “林砚心请假之前曾委托我帮忙调查江来。”他放缓语气,尽量保持淡定从容,“我找私家侦探调查了他,发现他和朱丽并不是单纯的姐弟关系。”
  赵楠垂下眼眸,张冀川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他继续说道:“他们之前是情侣,我们怀疑朱丽的孩子是江来的……”
  “砰!”
  赵楠突然站起身,椅子也应声倒地。
  她惨白着一张脸,努力保持镇定道:“好的,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张冀川也站起来:“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暂时不回家,我要去找江来。”
  “那我送你过去,你现在怀有身孕,情绪不能太激动。”
  坐在张冀川车上,赵楠再次拨通江来电话:“喂,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婴儿的哭声,江来小声答道:“我来医院看望我表姐,她生孩子了。”
  “好,你等我,我也来探望一下她。”
  挂断电话后,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怨。
  江来一直得不到自己父母认可,她明知他公司出现财务问题,为了让其走上正轨,她瞒着父母掏空自己积蓄,还出面替他担保贷款。
  她做了这一切,竟然换不来他的全心全意,真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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