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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许佳秋已经睡下了,却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许老师,睡了吗?”
  她披了件外套,强撑着困意去开门。
  门外,程玉川的好友兼同事李铭扶着他站在门口,神色尴尬:“许老师,不好意思啊,阿斐他喝多了,没带家里的钥匙,我只好打扰你了。”
  许佳秋看着满身酒气,醉得睁不开眼的程玉川,转身去拿他放在自己这里的备用钥匙。
  打开门后,李铭帮忙把程玉川扶进房间擦了把汗:“许老师,阿斐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许佳秋倒了声谢,又去保温瓶里倒热水。
  倒到一半,便听到耳边传来呢喃醉语:“若清……”
  许佳秋手一抖,几滴热水溅出,白皙手背瞬间红了。
  她盖上保温瓶,将热水放在程玉川床边的书桌上等它凉下来。
  却忽然瞥见程玉川放在桌上的本子,本子封面右下角写着四个字——陈若清赠。
  字迹工整,从写字的力道就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许佳秋犹豫一瞬,还是忍不住翻开。
  这是程玉川的日记本,却不是每一天都写,只会写下重要的日期和事情。
  所有的内容,都跟陈若清有关。
  她的生日,她的忌日,她的父母,以及他们俩认识的人和事……
  而从头到尾,许佳秋的名字都没有出现过。
  许佳秋想,这小小的本子承载了程玉川和陈若清的世界,而她,不配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良久,许佳秋把本子合上放回了原位,关灯走出了这道门。
  站在院子里,后知后觉的痛意从手上传来,她抬起手吹了吹发红的地方,眼眶也微微红了。
  第二天,程玉川醒来时,床边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
  他收拾好后去对面找许佳秋,敲了半天门。
  一个晨练回来的大爷插话:“小许老师天不亮就去学校了咧!”
  下午放学,许佳秋回来,程玉川提着个袋子从他的房间走出。
  “灵兮,我今天跟同事去了趟百货大楼,看到苏联的炼乳给你买了点,可以配馒头吃。”
  许佳秋不喜欢甜食,觉得腻,但她从日记中看到,陈若清喜欢。
  她没说什么,接过淡淡笑了笑:“有心了,谢谢。”
  “昨晚我喝多了,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
  程玉川觉得她有些冷淡,眉头微微一蹙却又发现了异样。
  “灵兮,我怎么觉得你这屋子,空旷了不少。”
  “有些不常用的东西占地方,我收拾了一下。”
  她这么说,程玉川便也点点头:“清爽些好,艰苦朴素的环境更容易让人平心静气。”
  许佳秋沉默一瞬:“对。”
  其实程玉川是个细心的人,他总能及时发现周围的变化。
  譬如院里张大爷的花蔫了,他给花浇水,连云嫂子自行车链子掉了,他会顺手给她装上。
  可若是他再用心些,便会发现,她不见的东西,都是与他有关的。
  ……
  后来的几天,程玉川跟许佳秋说了一声自己有事,便早出晚归。
  换做以前,许佳秋一定会焦急询问。
  可这次,许佳秋没有,每天照常过自己的日子。
  周六那天,许佳秋想着西藏冷,便准备去街上给自己买两件棉袄备着。
  刚买完衣服走了没几步,便听见熟悉的名字传来。
  “阿斐,这次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和你叔叔这两把老骨头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市医院门口,许佳秋停下脚步,看见程玉川和一对老夫妻站在一块。
  “阿姨,您别这么说,若清走了,我就是你们的儿子,有事尽管找我。”
  那大娘抹了抹泪:“那哪成啊,你以后,总会成家……”
  “我是为了若清留在这里,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程玉川声音坚定:“我以后的妻子要是不同意,我就不会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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