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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10点。
  吃饱喝足的江晓枫和小李,才坐着公交车,回到大杂院,然后各自回了住所。
  江晓枫住的屋子,还是挺大的,足有30平米左右,当然,只有15平米能用,另外15平米的屋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最大的直径有半米长。
  所以,在晴朗的夜晚,江晓枫抬起头,总能看见天上的星星。
  下雨时,像郭德纲所说,外面小雨,屋里中雨;外面中雨,屋里大雨;外面大雨,就该出门躲雨了。
  待到燕京开始下雪的时候,这房子肯定是无法再住了,因此,江晓枫离开这里,只是迟早的事情。
  江晓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心里思考着,自己的下一首歌,究竟应该选择哪一首比较合适。
  而且,黄小茂也已经跟江晓枫明说了,要制作一张名字叫《校园民谣》的专辑,那江晓枫也只能从他听过的民谣歌曲中,选择一首民谣歌曲。
  在江晓枫的前世的记忆中,听过的民谣歌曲有许多,包括《董小姐》、《南山南》、《南方姑娘》、《理想三旬》在内,最少也有二三十首。
  当然了,在江晓枫的心目中,内地民谣的天花板,绝对是由高小嵩作词作曲,老狼演唱的《同桌的你》,因为这是一首红遍大江南北的民谣经典。
  其他的民谣歌曲,好作品也有,但大都是小众的民谣歌曲,很难像《同桌的你》那样,真正意义上的出圈,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
  另一方面,江晓枫也不确定,《同桌的你》有没有被创作出来,也不敢贸然抄袭这首歌。
  不过,要在那么多民谣歌曲中,挑选出一首作品,能够跟《同桌的你》这首歌相提并论的歌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江晓枫苦恼着,下一首要写什么歌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阳光灿烂的日子》剧组工作人员的通知,让他去剧组报道。
  等江晓枫到了剧组,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大中午的,所有人都吃饭去了。
  江晓枫闲得无聊,太阳又很盛,不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阵踢里踏拉的拖鞋声由远而近。
  江晓枫刚睁开眼,姜闻就出现在面前了。
  短袖、大裤衩子、拖鞋,嘴里还在嚼着没咽下去的饭。
  和上一次的光头相比,江晓枫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一头清爽的短发,整个人看起来潇洒又自在,但姜闻还是一口一个“和尚”的叫他。
  姜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和尚,你有腹肌吗?”
  江晓枫疑惑地问道:“有啊导演,怎么了?”
  姜闻不容置疑地说道:“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听到姜闻这番话,江晓枫顿觉菊花一紧,但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乖巧听话的,将身上的黑色短袖脱了。
  姜闻不由眼前一亮,笑着赞叹道:“呦呵,还真有腹肌,还是六块腹肌!看来平时没少练啊你!”
  江晓枫对自己的身材一向很有自信,他的身材,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一般的女孩子根本吃不消,只有姐姐,或者阿姨能扛得住。
  在江晓枫完美的六块腹肌面前,像姜闻这样的“糙爷们”,也无法克制自己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腹肌。
  姜闻忍不住赞叹道:“哎呦我去,很性感啊!很性感!”
  很性感,这三个字,足够形容姜闻对江晓枫的惊叹。
  不过,被一个大老爷们这样调戏,江晓枫觉得很别扭,感觉很奇怪,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按理来说,像姜闻这样的大老爷们,浑身上下都是满满的荷尔蒙气息,应该是妥妥的纯爷们,不应该有龙阳之好。
  女作家叶三还曾经形容过,姜闻是个终身荷尔蒙过剩的男人,她甚至无法想象后者不演直男,因为姜文看上去实在太雄伟,想阉都无处下手。
  姜闻对江晓枫的身材很满意,接着问道:“有没有打过架?”
  江晓枫也没隐瞒,实话实说:“打过!”
  姜闻点头道:“得了,就你了,你留下吧!”
  姜文已经决定,让江晓枫在《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电影中,饰演一位叫刘忆苦的孩子王,算是电影里的男二号。
  江晓枫不会演戏没事,姜闻最喜欢生瓜蛋子,但刘忆苦这个角色,必须得会打架。
  在姜闻看来,江晓枫长了高个子,和一张阳刚俊朗的脸,不仅练过武术,还打过架,让他演刘忆苦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一部电影就能演男二号,演的还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能够名留青史的经典之作,江晓枫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江晓枫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他演这部电影的片酬有多少,就直接问姜闻:“导演,冒昧地问一下,我的片酬有多少?”
  姜闻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告诉江晓枫:“和尚,你要是肯接这部戏的话,我给你开5000块钱的片酬。”
  江晓枫觉得自己花了那么多时间捣鼓出来的《鼓楼》,也才卖了1000块钱,现在演一部戏,还是个男二号,就有5000块,还是挺划得来的。
  要知道,在1992年,全国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年平均工资也才2711元,江晓枫拍一部戏,就能拿到5000块钱的片酬,已经超过大部份有单位的普通职工了。
  找到此处,江晓枫显然有些心动,接着又问:“这部戏要拍多久?”
  姜闻想了下,说:“正常情况下,应该是3个月左右。”
  江晓枫心里琢磨着,如果是三个月拍一部戏,一个月平均下来,也有1700块左右,这么好的买卖,他没有理由拒绝。
  “行,我拍!”
  对于江晓枫的决定,姜闻并没有感到意外,还随手把《阳光灿烂的日子》剧本,递给江晓枫,说:“回去好好看看!”
  江晓枫接着又问:“导演,咱们这部电影什么时候能开拍?”
  这还真把姜文给问住了,因为姜闻也不知道,这部电影究竟什么时候能能开拍,只能跟江晓枫说:“还要再等等,应该快了,到时候我们会通知你!”
  “好吧,那我回去了!”
  回到大杂院后,江晓枫也不练琴了,就把自己关在屋里,看《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剧本。
  值得一提的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电影的剧本,是由王硕的小说《动物凶猛》改编,编剧是姜闻。
  姜闻一开始也没想做编剧,那时他刚拍完《本命年》,就对刘晓庆说:“我想去米国学导演。”
  刘晓庆也坦白跟他说:“导演不是学出来的,是干出来的,你要当导演趁早,有激情的时候容易出来作品。”
  谢非、田状状和章艺谋都撺掇他,姜闻开始四处找好小说,先后看上过池莉的《你是一条河》和苏童的《红粉》,都没捞到版权。
  王硕是1991年年底把《动物凶猛》给姜闻的,他很不在意的,好像在说别的事,顺带给姜闻的,他说:“这样得了,你就拿回去看吧。”
  姜闻也很不在意的拿过来,还继续跟王硕谈别的事,回家已经很晚了,大约凌晨一点钟。
  那天夜里,在北三环东路西坝河的一栋楼里,姜闻临睡前总想看点什么,顺便拿起王硕给的他的《动物凶猛》,一口气看完了,激动得差点没睡觉,画面、声音乃至气味,都纷纷涌进了他的脑海。
  姜闻当时就觉得,应该拍成电影,于是问自己:“王硕为什么不直说呢?说你就拿这个拍电影呢?”
  事实上,王硕当时是把《动物凶猛》当作压箱底的活,不愿轻易许人。
  王硕是看准了姜闻的才华,和他的大院背景,才把《动物凶猛》交给姜闻。
  起初姜闻想让王硕改成电影剧本,王硕死活不干。
  当时他写剧本已经写恶心了,对他的创作欲有了极大伤害:“尤其害怕给有追求的导演写剧本,惨痛经历不堪回首。”
  过了一段时间,王硕干脆跟他说:“都说举贤不避亲,我也别推荐别人,我就推荐你吧,这东西最好你自己写,从你自己心里长出来。”
  1992年5月,在西坝河那间6平米的小屋里,姜闻一边听着《乡村骑士》,一边将思绪拨回到70年代,彻底与世隔绝,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写剧本。
  一个半月后,把6万字的《动物凶猛》写成了7万字的初稿,第二稿又写到了9万字。
  王硕拿过剧本一看,不由赞叹道:“可叹我混了这么久,有时候确实欺世盗名。”
  这就有了华国影史上那段著名的独白:“那时候永远是夏天,太阳总是有空出来伴随着我们,阳光充足,太亮,使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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