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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惧到了极点,真的会失声。
  甚至浑身僵硬,连思考都变得缓慢。
  第二道呼吸声越来越清晰。
  那个不知道藏在哪处黑暗的人,似乎以为她听不见。
  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对黑暗的恐惧已经深入灵魂。
  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变成惊弓之鸟。
  细微的呼吸声,足够让她察觉。
  双手死死攥紧,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的身体跟着颤动一下。
  手机铃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姜楠甚至没看来电显示,僵硬着手按下接听键。
  “喂。”她努力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
  陈最还是听出来她声音里的一丝异样,“怎么了?”
  听出了陈最的声音,姜楠手指微微颤抖,故作镇定说道:“我今天出去找了一天的房子,有点累。你有什么事吗?”
  陈最没有多问,说:“涉案的其中一个年轻人的家人打听到了你的住址,可能会去找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家人?
  现在在她家的,有可能是那个年轻人的家里人吗?
  可即便他们的家里人知道她的地址,又是怎么进入她家的呢?
  “姜小姐?”没得到回应,陈最疑惑。
  “……”姜楠说,“我知道了,晚安,陈先生。”
  正在开车的陈最神色微愣,可手机里已经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开车呢,愣什么神?”副驾驶的萧明德拍他的手臂,“今晚如果不是我爸打电话让我来逮你,你怕是又要在办公室睡了,也不怕得颈椎病——”
  “病”字被拖得极长,因为惯性,萧明德的后背和副驾椅来了次猛烈的亲密接触。
  “超速了!载着警察超速,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萧明德不知道陈最发什么癫。
  但看着他把轿车开得跟赛车似的,萧明德的一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手死死握着把手,稳住身体。
  车子很快停下。
  萧明德稳定身体,认出小区环境。
  小区保安老大爷以舒服的姿势睡得正香,陈最下车朝着其中一幢楼跑。
  “这不是姜楠家吗?你跑这儿干什么?”萧明德立马跟上。
  家里。
  姜楠挂了电话,努力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知道躲在暗处的人到底要做什么,她不能坐以待毙。
  姜楠从蜷缩的状态,慢慢放松四肢。
  她坐起来,双腿虽然还是僵硬无力,但比刚才的状态已经好了一点。
  姜楠站起来,拿起手机打电话,语气不算客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修好电路?我要洗澡睡觉!”
  “刚才就说一小时,现在还是一小时,你们的计时方法和别人不一样是吧?”
  “……这就是你们物业的态度吗?你们等着,我现在就下去!”
  姜楠迈开腿,正要往门口的方向走。
  忽然,她的脚步彻底僵住。
  一道黑影从她的房间走出来。
  手机从耳边滑落,传来物业说话的声音,落到姜楠耳朵里,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杂音。
  她不自觉后退半步。
  站在她对面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只是笑声很冷。
  他戴着口罩,和在法院看过的视频里的很像很像,一双外露的眼睛死死盯着姜楠,让她遍体生寒。
  “下次再见,姜小姐。”
  他朝着姜楠挥了挥手,从容不迫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姜楠就这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敲门声响起来,虚掩的房门被推开,手机电筒的光照入。
  陈最推门而入,就看到站在沙发旁的姜楠。
  她的状态有些奇怪,光照过去tຊ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应。
  “姜小姐?”
  陈最来到她身边,盯着她的脸,“姜小姐?”
  “怎么了这是?”萧明德也察觉到了不对,电梯用不了,房间里的灯也开不了,姜楠的状态更奇怪。
  “姜楠!”陈最连名带姓地喊她,是第一次。
  姜楠终于有了反应,被他这么一吼,原本极力压抑的恐惧,瞬间涌上来。
  她的喉咙发紧,眼眶泛红,身体也跟着软了下去。
  陈最眼明手快接住她身体。
  “怎么了?!”
  “去医院。”
  萧明德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陈最已经把人抱了起来,快步往外走。
  “她晕了?”
  陈最顿了一下,“查监控,周成案凶手可能来过。”
  落下一句,他便抱着姜楠下楼。
  萧明德心头一惊,立马掏出手机给李怀打电话。
  -
  “病人是惊吓过度,好好休息就没事了。”医生离开病房。
  陈最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撩起眼皮看躺在床上的姜楠。
  她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可怜兮兮的。
  手机铃声响起来,陈最拿起手机走出病房,听医生的话顺手关上灯,到走廊接电话。
  萧明德的语气严肃,带着点愤怒,“小区的电路出了问题,监控看不了。但小区外有一间超市拍到了人影,技术部正在还原。但我们都认为是同一个人。”
  “这人明目张胆回到犯罪现场,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对了,姜楠怎么样了?能做笔录吗?”
  陈最微微蹙眉,“还没醒,笔录明天再说吧。”
  “也行,今晚她怕是吓坏了。我这边忙着,你今晚陪一陪她吧,反正你晚上也睡不着。”萧明德说。
  电话那头传来喊声,萧明德也没来得及再跟陈最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病房内。
  姜楠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小时候经常接触的场景。
  妈妈在解剖室解剖尸体,认真工作。
  而姜楠坐在解剖室的门口玩布娃娃,等着妈妈工作结束。
  只是,她等啊等啊,没等到妈妈从解剖室里出来,反而等来了一阵低低的哭声。
  她搬来椅子,爬上去,透过玻璃窗望进解剖室里。
  就见妈妈很伤心地站在解剖台旁。
  而冰冷的解剖台上躺着的,是浑身是血的……姜楠。
  姜楠恐惧地从椅子上跌落。
  她强忍着疼痛拍打解剖室的门,哭喊着“妈妈”。
  可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回应她的,是落在她头顶的黑色阴影,和一双阴森的眼睛。
  姜楠从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惊醒。
  入眼是一片昏暗,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妈妈!”她无助地凭借本能喊,声音带着惊恐的哭腔。
  病房门被推开。
  随之打开的,是病房的灯。
  姜楠下意识循着声源看过去,情绪和视线都终于找到了锚点。
  她看着陈最朝她走来,走到床边。
  于是,还没等他开口,她率先伸出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像搂住了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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