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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看了一眼,低低地笑,陆清容脸上飞红,当即就拘谨起来。
  “谢大人,你这?”
  “姑娘不介意吧?”
  “不介意……”
  她含羞低头,余光瞥着,就见谢兰亭抽出了一根“与下首结拜”。
  “这杯酒我认罚。”他爽快一笑,抬杯饮尽。
  席间众人顿时起哄:“谢大人这是看不上我们陆姐姐,不愿意结拜?”
  “不是看不上,就是太看得上了,才不愿做兄妹吧。”
  “陆姐姐脸都红透了。”
  陆清容一向骄纵,还是头一回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姿态,慌得去抽筹子,手没稳,袖子一拂洒落一片。
  谢兰亭眼疾手快地替她接住一根,翻看来看,也是“答上首三问”。
  他一脸为难:“姑娘可要选喝酒?”
  心神晃荡,陆清容咬唇:“不,不用,大人只管问。”
  “你我也不相熟,随意提问唯恐冒犯。”谢兰亭想了一会儿,“方才宝香姑娘说,陆姑娘去边关时有青梅竹马的玩伴?”
  “那哪是什么青梅竹马。”陆清容连忙解释,“大柱和二柱都是程将军家里的儿郎,来往得也不算多。”
  这名字一出,在场好几个人都低笑出声。
  谢兰亭似乎怕她难堪,体贴地给上台阶:“二问姑娘,程家儿郎怎么起这种名字?”
  “程将军原就是岳县下头乡里出来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没念过什么书,给儿郎起名自然就随意些。”
  “程将军自己的儿郎?”张知序搭一句腔,“没听人说过呢。”
  “又不该你问。”陆清容叉腰。
  谢兰亭笑着劝架,顺势道:“那第三问就这个吧。”
  陆清容有些为难:“我倒是听过他们喊程将军作爹,只是程将军在众人面前说自己妹妹早死,这都是替妹妹养的孩子。”
  裴如珩在旁边听得直皱眉。
  这些原不是该拿在席上说的,但谢兰亭前后十分自然,酒筹规则又是一早定下的,他也寻不到机会喝止。
  只是陆清容怎么越说越奇怪,他舅舅哪来的亡故妹妹,程家不是只有兄妹两个么?
  三问毕,谢兰亭笑着给陆清容夹菜,后者偷偷看着他的侧脸,看得有些痴了。
  筹筒转了一圈,又回到陈宝香面前。
  她想问的已经问完了,对这东西也就兴致缺缺,随手一抽,却拿到一根“与对座交杯而饮”。
  众人起哄笑闹起来,对座的裴如珩垂眼,面无表情地捻盏饮茶。
  只是茶水急了些,略略呛tຊ了他一下。
  “先说好,这玩笑席上的交杯是不作数的。”林桂兰醉醺醺地伸手比划,比划完却又对着陈宝香笑,“不作数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们都知道陈宝香心悦裴如珩,难得能抽到这一筹,定然不能错过。
  连张知序也觉得,她应该是高兴的。
  然而,陈宝香捏着这筹子,却是手指一翻就塞回了竹筒,而后举杯:“三盏,我认罚。”
  裴如珩捏着茶盏的手指颤了颤。
  他抬眼,看着陈宝香爽快地一杯仰头又倒一杯,脸色冷下去,眼里也含了些嘲讽:“倒是多谢你。”
  “我也没法子。”宝香一边喝一边笑,“凤卿小气,可不好得罪。”
  此话一出,席间惊叹声顿起。
  陆清容十分震惊:“你,你是说你与张家公子?”
  “我什么也没说。”陈宝香意味深长地眨眼,“各位也当什么都没听见。”
  “好好好,定然为姑娘保密。”
  “这可是天赐的缘分,宝香姑娘可得好好珍惜。”
  张知序在她念凤卿二字的时候愣了片刻。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倒是有些欣慰。
  -你可算是看透裴如珩了。
  -没什么看透不看透的,桌子太大,远得慌,不想过去罢了。
  陈宝香垂着眼,有些自嘲:再说,已经叫人打过一次脸,总不好将另一边再伸过去给他,这酒也挺好喝。
  东市买的新酒,是挺好喝的,就是辣了些,一连三盏下去,张知序都觉得有些难受。
  -你好像要喝醉了。
  -怎么可能,姑奶奶我千杯不倒。
  说是这么说,但酒喝得急了神仙也上头,张知序感觉她晕晕乎乎的,脚下仿佛踩着棉花,脸上也烫得慌。
  “宝香姑娘,我还有公事在身,得先走一步。”谢兰亭起身拱手。
  “好说。”陈宝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送送大人。”
  “姑娘客气。”
  宴上众人还在玩酒筹,挽留了两句也就随他们去了。
  陈宝香跟着谢兰亭拐过回廊,走着走着突然醉醺醺地开口:“谢大人查案手段一向高明,今日这般……嗝,倒是有些不入流。”
  “嗯?”谢兰亭回眸浅笑,“姑娘说什么?”
  “你想查程槐立当年被征兵时的登册名录,直接去找那个姓杨的里正就是。”她哼笑,“那人还活着,四年前从岳县迁去了向县。”
  谢兰亭扬眉,又有些好笑:“先前问姑娘,姑娘还说不知道。”
  “我是……嗝,不知道内情,又不是不认识人。”
  “说来好奇,姑娘先是散播谣言,后又跟我说这些。”他盯着陈宝香,“姑娘跟程将军也有仇怨?”
  “怎么会。虽同在岳县,但我在三乡,他在桂乡,连面都没见过,能有什么仇怨。”
  陈宝香晕乎乎地伸出手指给他掰,“谣言呢,是因为我想救张家小姐,她品位和我合得来,我喜欢她。”
  “至于现在告诉你这些——谢大人,是因为我觉得女子可怜,对男人动心的女子更是可怜。”
  陆清容虽然又坏又笨还不记得她,但毕竟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为着查案就这么戏耍人家的感情,实在不应该。
  “做错事之后再来后悔,是最不值钱的。”她迷离着眼嘟囔,“不如一开始就别犯错。”
  张知序听着,一时不知她是在告诫谢兰亭,还是在影射裴如珩。
  谢兰亭却依旧盯着她,似笑非笑地道:“这些理由似乎不足以让你将自己也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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