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我手里的水壶砸在桌面。
里头剩余的热水滚出来，差一点烫着我的手。
顾琛言面色一变，皱着眉就要起身收拾：“你慢点。”
我后退一步，先他一步扯了纸盖在桌面上，草草收拾了残局，一口气梗在喉咙口，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顾琛言抿着唇，好半天才看向我的手，不确定的问：“烫到手了吗？”
我傻乎乎的摇头：“没有。”
顾琛言像是舒了口气，眉宇舒展了几分。
过了几秒，他又抬着他那双诱人的眸子问我：“想喝水？”
我还是摇头：“不是。”
顾琛言沉默了。
他一沉默，我就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空调出气孔不断有声音传出来。
我和他四目相对了数秒，最后是顾琛言先出的声。
这次，他声音缓了不少，面容也舒展开来，看我的眼神格外的认真深邃：“什么都不是，那是被我吓着了？”
我老实点头，嘴巴咬的死紧。
岂止是被吓到，心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这走向发展，每一步都超出了我的意料。
我不懂顾琛言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更不懂他为什么会忽然问我这个。
我以为，我不追他了，我和他除却父亲这条必然得交界线外，就再不会有其他的支线分出来才对。
可顾琛言的眼神却明晃晃的告诉我，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一回事。
大概是我吃惊的表情太夸张，顾琛言看着我，居然罕见的笑出了声：“林清念，你胆子怎么那么小？”
我愣愣站在原地，莫名被他眼睛里温柔的笑意勾去了魂儿。
这一刻，我才切身明白多年前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是何等的有深意——
“一眼就喜欢上的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说放就能放。”
顾琛言疲惫的躺在床榻上打了个哈欠，没再执着于那个问题：“别傻愣着了，害怕那就不答了，车钥匙在你那儿吧？你回去休息吧。”
他这话说的顺口。
我四散的神魂终于飘回来了些。
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低头将桌子的冷水倒进那半杯开水里，兑成温的递给顾琛言。
顾琛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说什么，老老实实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个干净。
这个晚上，我到底还是留在了医院。
放顾琛言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这医院的床睡的实在难受，问护士姐姐借的毯子还薄，我半夜被冻醒来好多次，直到天蒙蒙亮，我闻到了熟悉的皂角香，意识才彻底涣散。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我恍惚睁眼，却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顾琛言的病床上，而他却不见踪影。
难怪我会闻到皂角的清香，我揉了揉发痒的眼睛。
拿着手机往外走，找了护士小姐姐一问才知道顾琛言早上和一个男人出去了，说是在楼下走走。
听到男人，我愣了一瞬，想来也只有李楠。
这个点儿，医院食堂的早餐已经停止供应，怕顾琛言吃东西嘴里没味儿，我便想着开车去外面买点东西回来。
取了车钥匙来到停车场，顾琛言的车没找着，我倒是率先看到了车主本人。
他穿的单薄从一辆商务车里下来，转头不知道跟里头的人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