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短一句话,像成吨的重量砸在宁南溪心上,她哑然看着眼前垂眸避开自己视线的男人,心中无数情绪在奔涌,却又如鲠在喉。
她想发疯抓着他质问,又明白自己没有任何权利去要求贺郁川,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险些维持不住身体晃了晃。
贺郁川不自觉攥起拳头,却撞入女人蹙起的眉心和破碎的双眼里,那双秀气的眼眸和通红的眼尾深深刻在他脑海,竟是让他心里一窒不敢再看。
宁南溪踉跄的转身,只觉得世界崩塌了一半,脑海中只有爸爸慈爱的容颜。
她浑浑噩噩的走进房间,最后一丝力气关上门就摔坐在地上,久久睁着眼睛没眨一下地望着窗外家的方向。
漫天飞雪在窗外落下,苍白的寒冬映照着她的心,一片空茫。
一抹晨光照在她一潭死水的眼睛里,张妈的声音突然清晰在耳边。
“宁小姐,今天是送行日。”
宁南溪终于有所反应,她挣扎着站起身冲出别墅,一路赶去殡仪馆却停在门口。
一列沉默的送殡人围在迎宾厅看着棺材,为首的哥哥抱着遗照,抬眼透过人群看到了僵硬站在门口的她。
宁珈志什么也没说,他淡漠的垂眸流着泪。
宁南溪不敢往前踏半步,踉跄地后退躲在门外,腿一软跪在地上凶狠的流泪。
“爸爸,是女儿不孝......”
她是贺家的媳妇,世家大族的名誉比命还重,没有一个贺家人出殡,即使是岳父的葬礼,贺郁川也没到场。
所以,宁南溪也不能送行!
送葬的队伍逐渐远去,躲在角落的宁南溪悲切看着背影,颤抖的磕了三个响头,伏倒在地剧烈咳嗽,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铃铃铃......”
她神情漠然的擦掉唇边的残余,是张妈的电话。
“宁小姐,贺家主母要见您。”
“......好。”
贺家,是一座停留在山顶的堡垒。
主母是一位保养得很好的妇人,她眼神温和地看着许久未见的宁南溪,见她单薄的身影只是叹息一声,缓步上前抚摸她的头发。
“南溪,想哭就哭吧,哭完就好了。贺家十代都是名门贵族,事关公家名誉,只能委屈你忍耐一些,我会叫人给你爸爸提供最好的墓地......”
宁南溪眼眶发红,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谢谢母亲。”
名誉,难道血亲去世都要在乎面子吗?
这样的生活还要维持多久?
主母看她神情迷茫,知道她太伤心也不再强留,派人送了更多燕窝和中药材后,便摸摸头让她离开。
“南溪,好好修养身体,再这样下去对后代也不好,3年了也该给贺家生个小孙子了......”
宁南溪寒着心跟在管家身后,主母话中蕴含深意在耳边回响。
她心中一片绝望和无助,贺郁川连正眼都不愿看自己,更何况她家中一片混乱,怎么可能想着生孩子?
“是你?你爸才死就迫不及待来找母亲庇护了?真是精明啊!”
花园的拐角,贺琦兰一脸鄙夷的走了出来嘲讽她。
宁南溪没有回话,也没看她。
贺琦兰见她这样半死不活的神情,觉得有些无趣,“看你这鬼样子肯定是没办法了,真是废物!”
似是想到什么,她突然带着恶意的眼神笑着说:“最好让小贺爱上别人,让她们生个儿子,你帮他们带大,怎么样?”
宁南溪脸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贺琦兰抬起下巴欣赏着宁南溪带着水光的悲凉神色,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就往荷花池带去。
“给你看点有趣的东西吧。”
宁南溪跟不上她的思路,只能踉踉跄跄的被她拉着走向贺家专门打造的荷花池观赏园,才到地方就被贺琦兰猛地推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她的胳膊磕出了血丝,却被一对人影牢牢吸住了目光。
观赏亭内一男一女坐在一起,男人的身影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贺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