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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殿下……”无忧的三魂七魄在吓飞之前确定了来人是岐奉行后又魂魄归体,惊吓和激动的双重情绪冲击下,无忧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岐奉行在他喊出殿下二字后,立马捂住了他的嘴,感受到掌心湿润,他将目光从眼前的晦暗荒郊转向了低泣的无忧。岐奉行微微皱眉,小声道:“你哭什么?”说着松开了手,并在无忧袖子上擦了两下,又是鼻涕又是泪的,略嫌弃。
  无忧此刻仍处激动中,本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却没想到来的是叫他心心念念的岐王殿下。殿下一来,他什么也不怕了,无忧试探地拽了下岐奉行的衣角,低声回道:“殿下,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岐奉行看了眼他拽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轻轻拂去,道:“你看轻你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还把我看低了。”
  无忧心里咯噔一下,急急道:“殿下我没有!殿下在我眼里是比天神还要……”
  “还要什么?”岐奉行见他突然不说了,打趣问道。
  无忧想了想,咬牙道:“殿下比天神还要厉害!”
  “哦?”岐奉行挑了挑眉,笑问:“比哪个天神?天神那么多,你倒是说说我比哪位厉害?”
  这可为难无忧了。他认识的天神不多,能说得出名字的也就元初上神和元启战神,这二位都是六界顶尖厉害的。在无忧心里,殿下自然也是顶厉害的,可是与这两位上神相比……他还真不确定了。但见殿下一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无忧颇有些心虚道:“比元……”
  岐奉行眉扬得够高了,眼神算不得期待,更多是玩味。
  无忧又一咬牙道:“比元初、元启上神都要厉害!”
  岐奉行已经猜到他会这么说,论溜须拍马,无忧最是擅长,他哈哈笑了两声,不甚在意道:“既然我这么厉害,你还怕什么,又哭什么?”
  “啊?”无忧没听明白。
  岐奉行看着他,温声道:“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有事。”
  “……”
  无忧又哭了,感动得涕泪横流。殿下怎么会待他这般好,若不是自己是个男儿身,又觉得配不上殿下,肯定就……
  不对,男儿身又怎么了,不是照样可以!?
  “殿下,我……”
  “行了。”岐奉行一看他那眼神就觉得瘆得慌,打断道:“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护送柳权回去吗?”
  忽然被问及正事,无忧一腔自我感动转瞬即逝,自责道:“抱歉殿下,我……我太没用了,没能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有眼,看得出。”岐奉行没什么表情道。
  而就在此时,咀嚼声又一次传来,岐奉行突然一把按下无忧的脑袋。他抬眼朝远处看去,确实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吃东西。
  那黑漆漆的东西是背对着他们的,身形巨大,足足有九尺之高,但因为有一定距离,加上周遭本就腐臭,从气息上难以判断此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岐奉行眯了眯眼,故意弄出些动静,想让巨物转过身来,但那家伙却迟钝得很,毫无反应。
  而无忧因为被岐奉行重重一按,脸瞬间贴近倒下的石碑,鼻子险些砸了上去,心道:“好险,好险。”一息间,他眼中眸光忽地一闪,竟然看清了石碑上的字——
  乱葬岗!
  无忧瞳孔瞬间睁大,乱葬岗???这里居然是乱葬岗?!难怪荒草丛生,阴气阵阵,不见人烟。若不是殿下的大掌还在他的脑袋上,安全感十足,此刻自己估计又会被吓得够呛。
  不过,那匹灵驹怎么会将他送到这个鬼地方来?
  这回可真是鬼地方了!
  无忧戳了戳岐奉行,小声道:“殿下,原来这里是……乱葬岗。”
  咀嚼声淡去,巨物慢慢移走,岐奉行松开了手,脸色颇有些严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忧不敢懈怠,将刚才所发生之事一一言明。末了,他问道:“殿下,那灵驹为什么会将我送到这里来?”
  岐奉行听此,看了他一眼,疑惑道:“灵驹?什么灵驹?”
  无忧道:“就是您重金租下马车的那匹马呀!”
  “哦,它呀。”岐奉行淡淡道:“它怎么就成灵驹了?”
  无忧又将那匹马是如何神奇给说了遍。
  岐奉行听到“马仙师”三字时轻笑出声,道:“傻小子,它能听得懂你的话,只是因为我在它身上施了法。什么灵驹,它顶多是一匹还算健康的普通马。”
  “……”
  一时间,无忧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耍了。
  “不过么,倒也奇怪。”岐奉行蹙眉。他施法不假,有人破了他的法也是真,而且还有意将他引到这乱葬岗。
  无忧也紧皱眉头,道:“是啊,是啊,奇怪得很。”虽然不知道殿下指的是哪件事,但确实有太多奇怪的地方。他又问道:“殿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那柳公子被掳走这么久也不知是死是活?说来,殿下如果那匹马是您施法的话,那它怎么走是不是也由您说了算?”
  问到这里,无忧的心突然重重一落,脊背发寒!
  眼前的殿下出现得实在是太突然,无忧怎么想也想不通,殿下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最重要的是此殿下明显也不清楚这里是乱葬岗!既然他不知道此地,又是如何到了这里?灵驹,不对,那匹普通马又怎么会凭空消失?
  无忧越想心越寒,不妙不妙,眼前的岐王殿下或许是假的!想到这样的可能,无忧连脖子都动不了了tຊ,他太过紧张时,全身每一根弦都是绷着的。
  岐奉行见他表情似是凝固了一般,以为他被方才的巨物给吓着了,心道:“这小子还是太缺乏历练。”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无奈道:“不是告诉你了,有我在,就不会有你的事。你还怕什么?”
  话音落,无忧的表情忽地就松了。这熟悉的语气,这关切的眼神……天呐,他是中邪了吗,怎么会怀疑殿下是假的?
  换句话说,谁又敢假扮岐王殿下?!
  无忧愧疚不已,坦白道:“殿下,我……我刚才以为你是假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事情太过蹊跷。可能是在此乱葬岗鬼迷心窍了。”无忧说着将头低下,不敢再看岐奉行。
  岐奉行却不恼,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背以示安慰,温声道:“无妨,多留个心眼总归是好的。”
  无忧一听,眼睛又亮了起来,颓得快,喜得也快。许是跟着岐奉行久了,他的情绪也能收放自如了。
  “只是你说你鬼迷心窍……”岐奉行淡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你不是鬼迷心窍,你或许是狐迷心窍了。”
  说完,嘴角的笑容已消失,余下一脸的漠然。
  “……”
  无忧心中莫名一寒,他又听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了。
  岐奉行没多作解释,起身道:“走!”
  无忧想问去哪儿?
  只见岐奉行看着眼前的荒草,脸色极淡,轻扯了下嘴角,冷冷道:“既然有人要我们来此地,那咱们就去看看这乱葬岗到底有什么?”
  “……”
  啊???
  乱葬岗还能有什么?
  有鬼呗。
  *
  他们走的是一条小道,小道两旁的荒草足以将一个六七岁幼童淹没。然而道上却有足迹,有深有浅,大小不一。无忧拿自己的脚与泥土上的脚印对比了下,他的脚居然算小的了……无忧心想:“看来这乱葬岗也并非毫无人烟。”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也不一定是人。殿下说他狐迷心窍了,说明这附近是有狐狸精的。
  对,肯定是这样。
  无忧觉得自己的猜想非常有理,问道:“殿下,您觉得这里的足迹是人走过的吗?”俗话说,不耻下问。遇到不懂的就问懂的,这也不失为一种美德。
  可是殿下那是什么眼神?怎么觉得他在看傻子。
  岐奉行折扇悠悠地摇着,表情一改方才的严肃,看起来相当轻松。听到无忧的问话,岐奉行自上而下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然呢。”
  无忧吃了瘪,不死心道:“我觉得可能不仅是人,或许还有……妖?”他的这句“妖”说得又轻又飘,像是从嘴里滑出来的。
  岐奉行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是妖,确实是人。”
  无忧:“……”
  岐奉行继续道:“这里虽然是乱葬岗,但是也是有人住在这里的。”
  “谁呢?”无忧弱弱问道,心想:“住这里的除了尸体还会有活人?怎么可能?哪怕睡在桥洞下也比乱葬岗要好,是什么样的人如此想不开。”
  岐奉行笑了笑,道:“那个人你还认识。”
  认识?
  无忧快速在脑海里回想他认识的人,不多,尚能数得清。数到某个人时,他心下一凛,问道:“难道是……柳公子?”
  “嗯。”岐奉行微微颔首,轻声道:“没错,是他。看来你还不至于太笨。”
  无忧又被噎了一下,小声嘀咕了两句。
  岐奉行“嗯?”了一下,无忧憨憨傻笑两声,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本来就不笨嘛。”
  “嗯,既然你没那么笨,那我就要问你了。”岐奉行手里的折扇已被收起,语气虽然算不得严肃,但是表情确实无比正经,道:“无忧,你方才为何觉得我是假的?”
  见殿下如此神色,无忧想到很久之前殿下说过的一句话——
  以后好好说话。说真话,说实话。虽然真话和实话有时候不好听,但是你若掺了假,我就得花更多的时间。
  须臾,无忧如实说道:“因为您出现得太突然了,而被您施了法的马儿却在您出现之前凭空消失了,所以……我方才以为您是妖物所变,马儿也是被妖物所害。”
  这个怀疑情理之中,岐奉行久违地朝无忧露了一个赞许的眼神,道:“有些事我未告诉你,你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原来早在第一次入狱时,岐奉行就知道柳权必然知道什么,那天晚上没能问出什么,是因为柳权那时候还不相信他。事后,岐奉行故意做了一些暗示,让柳权注意到自己。再次入狱后,岐奉行已打算将柳权救出。他知晓柳权断然不可能是偷心贼,但与偷心案件也脱不了干系。如果让他就这么死了,有些事情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岐奉行计划先施法让无忧与柳权从地牢离开,并且事先安排好马车等候。他本想让无忧带柳权去他先前住处,等他这边忙好事情,他们再会合。
  可这中间却出了岔子,有人破了他的道法,柳权半路被人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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