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两个儿媳妇都起晚了,郑晴琅醒来后看到空荡荡的厨房,再次当起了煮饭婆。
她先熬了一锅豆粥,然后从小仓房里翻找出面粉,同昨天做豆腐剩下的豆渣和在一起,往里头加了小根蒜末和盐巴,就着昨天煎鱼剩下的油,摊起了豆渣饼。
两刻钟后,她刚将饭菜端上桌,两道身影便匆忙赶来了。
“哟,你们俩还挺有tຊ默契的!”
郑晴琅的目光分别从两个儿媳脸上略过,二儿媳满脸春光,大儿媳萎靡不振,真是鲜明的对比。
二儿媳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毕竟竹楼的隔音不咋的,他们的动静也很大……嗯,食色性也,可以理解。
至于大儿媳,她倒不知道了,难不成和满仓吵架了,亦或是,嗯,想不到其他理由了……应该就是吵架了吧。
马宝珠有些不自觉得揉了揉自己的腰,然后走上前来,强行解释道,“娘,不好意思,昨夜和满山讨论种棉花的事情,太兴奋了,没睡好,就起晚了,还差什么不,让我来吧。”
郑晴琅满脸带笑,给了她一个看破不说破的眼神,“我懂我懂,娘都懂。”
马宝珠帮忙摆碗筷的动作一僵,脸上微微发热,下一秒却暗骂自己害羞个什么劲,她和满山儿子都生两了,还怕婆婆调侃?
如此这番想了一通,她才淡定下来,不去理会婆婆含笑打趣的眼神,继续干活。
而周青梅,也学着马宝珠想了个借口。
“娘,我昨天一直在想做豆腐的事,所以也晚起了,这里的活计差不多了,我去担水。”
解释完,见郑晴琅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她便转身往外头走了。
早起去地里头忙活的男人们回来了,喝着豆粥,嚼着豆渣饼,配着小菜,吃得唏哩呼噜的,显得特别欢快。
“娘,这豆渣饼真不错。”薛满仓喝完粥,最后夹起一块豆渣饼收尾。
“可不香嘛,用掉了家里剩下的那些面粉,还有老多油呢。”
“要我说,还是娘的厨艺好,连豆渣都能做得那么好吃。”薛满仓笑眯眯得奉承道。
“那是,你老娘我围着灶台转了几十年,厨艺能不好嘛,等回头家里挣钱了,咱们买几斤五花肉做红烧,保准你们吃了念一辈子。”
郑晴琅一点不谦虚得说道,毕竟,不论原身的记忆,她本身的厨艺就不错。
在现代时,她的工作比较轻松,朝九晚五,周末双休,该有的节假日都有,空闲的时间并不少。
再加上,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同爹娘弟弟形同陌路,奶奶去世后,她在那个世界也算孑然一人了。所以,那些孤独的时间里,她都花在了美食上。
她会到老城区老巷子里寻找传统的美食,也会去一些看得上眼的网红店打卡,要是尝着不错,回家后,她还会在网上搜寻做法,然后买来食材和工具复刻。
经年累月的,她的厨艺就这么锻炼出来了。
还有,奶奶是卖豆腐的,家里的餐桌自然出现过各式各样豆制品相关的菜,目睹奶奶做过无数遍后,即便有些没亲自动过手,她也早就烂熟于心了。
奶奶做的豆渣饼会加鸡蛋,有时还会混入韭菜等当季的时蔬,吃起来比眼前的豆渣饼更美味。
她捡起一块豆渣饼,仔细咀嚼着,心里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她竟然会在古代做豆渣饼呢?
早餐结束后,大家围坐在堂屋,计划接下来卖豆腐的事情。
“娘,这豆腐咱们是要拿去镇上卖吗?”马宝珠问道。
“先不用跑那么远,暂时在周边几个村里卖,看看情况先。”
郑晴琅想了想,跑一趟镇上得一个时辰,还不如先在家门口卖卖,要是卖开了,以后有人主动上门买,那就更省力了。
薛满山点点头,提起昨天岳丈提点自己的话。
“岳父和岳母也说了,豆腐又不贵,他们村里吃得起的多的是,让到时候挑过去卖,不用跑到镇上去。还说了,会帮忙跟村里人宣传咱家卖豆腐的事,到时候有需要的人家都上门定了,都不要咱们沿村叫卖了。”
“就是这个理,等咱们薛氏豆腐的名声出去了,或可少跑些路了。那还是按照咱们先前说的,以后就由满仓夫妻俩做豆腐和卖豆腐了?”
郑晴琅问道,暗暗观察两对夫妇的反应。
虽说大房卖豆腐已经是之前商议定的,但昨天突然多了种棉花的事,她生怕两家又有什么想法,所以最终下决定前,还是得询问下,以免埋下什么家庭不睦的雷。
好在,两房人都没什么不乐意的表现,都不需要再讨论,便定下了。
郑晴琅见状,也安心下来。
薛满仓从前就做过商贩的事,让他挑担去卖豆腐最合适,同时,夫妻搭配做豆腐,也方便。
薛满山木讷少言,推销卖货不太行,地里活却是一把好手,又兼之种棉花的事情是他岳家提起的,以后双方沟通起来更顺畅。
这样的分配,都发挥了彼此的长处,相得益彰,两房人都找到了生活的新盼头。
“那就这么定了,眼看着快要插秧了,田地里的事,满山和宝珠就多费点心了。”
“娘,就这么几亩地,有我和宝珠,还有几个孩子们帮帮手,轻松的很。”薛满山自信道。
当天,薛满仓没有下地,和媳妇周青梅,在郑晴琅的监督下,再次成功得做出了老豆腐。
于是,隔天,薛家豆腐的买卖便开业了。
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天还未亮,薛满仓夫妇就早早到厨房忙活了。
郑晴琅在隔壁听到声响,迷迷糊糊爬起来,走到堂屋,只见薛满仓正推磨,周青梅在一旁添水添豆。
薛满仓已是满头大汗,见娘亲一脸困意过来,连忙说道,“娘,还早呢,您再睡会儿,这里有我们俩呢。”
周青梅也同样劝道,“娘,你就放心吧,那些步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准保出不了错。”
郑晴琅实在困得不行,见他俩有条不紊得干着,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回屋,一倒入床上,便再度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大白,周青梅把早餐都做好了。
荞麦粥煮一大锅,今早的豆渣用小根蒜加盐加酱炒一炒,便是一道菜。
再来就是将咸菜切丝炒鸡蛋,咸菜多鸡蛋少,前几天吃鸡蛋太凶了,五只母鸡生的都赶不上薛家人吃了。
吃完饭,四板豆腐正好可以脱模,薛满仓在大家满怀希望的目光中,挑起扁担开始沿村道卖起了豆腐。
下坝村的村民一大早听到叫卖声时,无一例外感到十分惊讶。
他们这里偏僻,一两个月才有小商贩来一趟,卖的也都是些针头线脑,这卖豆腐,还是头一回听到。
等到这些人往喊声过去,看清货郎是薛满仓时,嘴巴更是张开老大。
薛满仓面对这些人的言语打探,也没有发怵,而是很大方得表明家里的窘境,同时还一脸感慨,“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家里欠下债了,不得各种折腾挣银钱嘛……”
村里人听了,也想起前阵子广为流传的“薛家卖田”谣言,虽然最终证实是假的,但薛家欠债这点,却明显是真的咯,不然薛满仓以前都是往外面跑的,这会儿只能在村里卖豆腐了,可见是真的没有做生意的本钱了。
于是,心软的村民真心实意安慰上他几句,手头宽裕的,顺势就买了几块豆腐。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些,也不妨碍他们说些场面话,真想吃豆腐的,也会买上几块。
就这么一圈下来,四板豆腐就消耗了一板。
薛家做的老豆腐,一板在二十斤左右,切成了大小一致的四十块,一块刚好半斤,也省得称重。
一斤豆腐卖两文钱,也可以拿一斤黄豆换。村民们多是给豆子换豆腐,只有两家家里没黄豆的给了铜钱。
就这样,还没出村,一板豆腐就卖完了,换到了十八斤黄豆,以及四文钱。
薛满仓挑担去隔壁上坝村前,回家把那十八斤黄豆卸下,然后再次踌躇满志得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