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飞速掠过。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毅力,就这么一点点熬了下去。
打心底一直有个声音,让她不要放弃,不然真的会死。
陶卿夏想不明白,总感觉此死非死,但又捉摸不透内里的意思。
纤细笔直的双腿被它们用铁棍硬生生地打断,白刀进红刀出,滚烫的血水喷溅而出。
体内的热量快速流失,她整个人泡在血泊里,双腿不自然地扭曲,脚踝也被压向脚心。
惨无人道的虐凌不会结束,她疼得昏过去,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把她浇醒。
高昂的哀嚎声最终如猫叫般细若蚊声,若非看她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没人会怀疑她还活着。
陶卿夏的唇瓣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她彻底地麻痹了。
“怎么把人搞成这个样子?到时候怎么……”
“她……诱饵……”
“也算是……帮……罢了……”
意识涣散前,陶tຊ卿夏听到了几道声音,其中一个居然有些耳熟。
来不及思考它们的话,她脑袋一歪,再次陷入撕裂的疼痛中,久久无法挣脱。
她要被带到什么地方?
脚背在粗粝的地面上磨动,皮肉磨出血,在接着就是她的骨头。
*
巍峨庄重的教堂矗立在小镇中央,每天祈福的镇民数以百计,那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信仰。
穿过高雅的白色大理石台阶,笔直树立的石柱上花纹复杂,细看竟溢出邪恶的意味。
这怎么可能呢?受人敬仰的教堂里,怎么会出现邪物……
喷泉前百花齐放,半空的水滴日日不厌烦地呵护着它面前的脆弱。
水雾打湿了红衣教主路易艾德的红色披肩,同色系的帽子被他握在手里,微湿的金发被他随手捋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身后的修士与修女紧跟其后,一个被缝住了嘴,一个被遮住了双眼。
据说,教堂的教皇在一次祭祀中染上疾病,躺在床上终生无法再醒来。
作为教皇的助手,路易艾德不仅封锁了所有消息,还冠冕堂皇地登堂入室,彻底抹去所有人记忆里的教皇。
他在不知不觉间,成功替代了原本的教皇,新教皇麻雀变凤凰。
最让人信服的,是他真的具有与神交流沟通的能力。
半年大旱,庄稼地再也榨不出一滴水,田间地头,皲裂成网状密集,镇民跪地乞求神的指示。
这时,路易艾德出现了。
他站在祭祀前,进行了一场震人心魄的“神信”!
金色的卷发配上琥珀般有神的金瞳,阳光洒在他身上,红色丝绒长袍庄严贵气。
头顶的三重冕折射的光深深扎在镇民心里,那一刻,他们诚信地送上最虔诚的祝福。
没有人再质疑路易艾德的存在,人们提到他,也总会把他祈雨的神信旧事重提。
之后的一年内,路易艾德再次下放示令——在祷告中,神听到他的祈祷和真诚,特地点了他。
神说,
教堂内不应该出现欲望,嘴是谈吐欲望的开始,眼是发现欲望并引诱欲望的终点。
于是,教堂内出现了制约——修士的嘴巴与修女的眼睛。
欲望果然消失了……
没人在这个时候指责最高领袖路易艾德的不规整,这偌大的教堂早已成了他任意把玩的玩具。
“唔,各位”他笑得和蔼可亲,语气温柔,“请对这位不知悔改的女士绅士点,她身上的伤口——有些重呐。”
闻言,修士修女头垂得更低了,细看身体竟在战栗。
“为失者进行真诚的洗礼”,路易艾德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圣池水,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长袍,垂在身侧的指尖轻动。
原本眼神还透露着恐惧、唇瓣颤抖的修士修女似失了魂的提线木偶,耐心地把血人拖到圣池旁。
淡蓝色的圣水是普通镇民可望而不可求的,接受了洗礼,洗去心底的肮脏与扭曲,再次感谢神赐下祥瑞。
“噗通!”
血人被他们架着丢进池中,血液如墨水般融于淡蓝色的池水,很快便染红周围一片的水。
这次路易艾德没有再操控着修士修女,反而优雅地上前几步,从衣袖里摸出磨砂的玻璃小瓶,蹲下身,将稀释后的血水灌满。
提着湿漉漉的玻璃瓶,镌刻有精美雕纹的瓶身在光线照射下越显诡谲。
“混杂圣水的血...”金眸半翕,殷红的唇瓣上挑,邪气可怖的笑容破坏那抹神圣的飘渺感,“你永远都逃不出的。”
后面的呢喃声消散在十字架下。
肌肤经过简单粗暴的冲刷,皮开肉绽的伤口开始泛白,粉白的嫩肉暴露在空气下。
那圣水不知道是由什么制炼而成,钻在伤口处似喷了层高浓度的酒精,火辣辣的疼。
陶卿夏嘤咛着拧眉,颤颤巍巍睁开眼睛。
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没死成还是欣喜自己居然还有命在。
被人以同样的方式粗鲁地贴在木制的十字架上,后背的伤口再次受到重创,淅淅沥沥的血渗出,滴溅在修女脚边。
陶卿夏无力地抽了口凉气,还没等她惊呼疼,那修女便浑身抖得骰子似的,猛地就扭头要看向一旁。
冰冷的风裹挟着不祥的腐烂气息扑来,血水喷溅到一旁的石柱上,随之只听噗通一声,无头的躯体瘫软倒地,圆溜溜的东西滚到圣池边才停下。
“怎么这般不小心,神不会喜欢失礼的信徒和助手。”
男人掩唇略带责备地说着,眼底却带着兴味的笑,他巴不得不听话的木偶犯错。
血腥味再次浓郁,路易艾德面上挂着温润的笑,拍了拍手。
小门后,五官扭曲的侍仆们鱼贯而入,他们有条不紊地处理那些血痕——大舌贪婪又急切地舔舐每滴血,粗重的吞咽声听得陶卿夏头皮发麻。
“不知悔改的女士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呢?神会听到最忠诚的信徒的祷告与恳切的求问,一定会有答案的。”
阳光划破阴暗的云层,神情麻木的镇民们纷纷走出家门,他们面色热切,狰狞着扑向那一小束来之不易的光。
“天呐!是神的旨意!”
“一定是教主大人!”
“大人一定是神明指派给我们的光辉!”
躁动如瘟疫般飞速传播,镇民嘴角扬着僵硬古怪的笑,眼神炽热又痴迷,他们跪地,双手紧扣置于胸前,垂头虔诚地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