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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新年结束之际,桑南溪算是完成了家里给她的任务,送陶季之离开了京北。剠
  或许是得到了不错的反馈,对于她留在京北这件事,桑明德少有地没有表示反对。
  艺术展开始筹备,她和陶季之每隔几天发两句无关紧要的消息。
  大多数聊天都是以「天气怎么样」开始,「时间不早了,早点睡」结束。
  桑南溪并不是一个乐于分享自己生活的人,反倒是陶季之有时也会跟她分享一些生活的琐事,但往往是他中午发,她到晚上才能看到。
  话题在那个时候早已趋于平静,日复一日,他们就这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知道你工作忙,但也别忘了多跟季之联系联系。”
  接到桑明德电话的时候,是在四月中旬的晚上。剠
  那时候桑南溪因为展览场地的事,已经连轴转了几夜,那种疲倦感让她语气算不上热情:“知道了。”
  “季之这小伙子人还是很不错的,爸爸跟他聊过了,也蛮上进的,最近我们也老是一起吃吃饭什么的。”
  桑明德话里话外俨然已经把陶季之当成女婿在对待了。
  话到末尾,又归结到那几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回宜城,还要在京北待多久?
  她随意答了几句,挂了电话,心绪却浮躁起来。
  “南溪,开门啊!”陈枳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次她住得地方离陈枳夏家近,这妮子奉了老太太的命,只要没活动,每周都准时准点地过来给她送药。剠
  陈枳夏手里大包小包地拿了不少的东西,带着口罩都挡不住她过于丰富的表情:“快快快,手疼!”
  桑南溪慌忙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整个人都差点没往下一沉,“怎么带那么多东西?”
  陈枳夏坐在椅子上,摊着手叹息:“还能因为什么?老太太疼你呗。”
  她坐直了身子,又清了清嗓子,开始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喏,这个,是老太太让你早起泡茶喝的,这个,是让你每天舀一勺吃的,说是补身体的,还有这个……”
  七七八八介绍了快有半个小时,才把每个东西的功效用法给讲清楚。
  陈枳夏干了整整一瓶水,深感自己不易。
  但再看到桌上这些瓶瓶罐罐的摆了一堆,她疑心又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在国外都是怎么过的,把自己身子搞成这副鬼样子?我早起冰美式,每天熬夜老太太也不见得这么个给我补法。”剠
  桑南溪把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很快却又莞尔一笑:“能怎么过,夜夜笙歌呗。”
  陈枳夏“嘁”了一声,显然不信。
  刚坐定没多久,洗个水果的功夫,就听见陈枳夏又吵吵嚷嚷地叫了起来:“南溪,你背着我谈男朋友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桑南溪无奈失笑,刚想问又哪来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就看见她手里举着的那条男士衬衫。
  陈枳夏勾着玩味的笑,“从实招来。”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朋友落下的。”剠
  陈枳夏没那么好糊弄,凑到她身边一个劲儿地撒娇,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说说嘛,是不是上次那位陶先生?这衬衫是私人定制的吧,这陶先生身材一看就不错。”
  桑南溪往她嘴里塞了颗草莓,搪塞道:“嗯嗯嗯,身材不错。”
  “那等他……下次……京北,我招待他。”陈枳夏嘴里含着东西,话说得不清不楚。
  桑南溪转移了话题,笑意盈盈地问她:“这草莓甜吧。”
  陈枳夏猛点了点头,“甜!”
  三言两语的功夫,她就忘了刚刚那事,那件衬衫就被随手扔到了衣服堆里。
  “你今晚在我这儿住?”剠
  时间不早了,桑南溪想着要不要提前给她准备床铺。
  话音刚落,窗外像是算准了般传来三声有些刺耳的喇叭声。
  陈枳夏看了眼手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么来那么早。”
  一转头,又面色讪讪地跟桑南溪解释:“不了哈,宝贝,咱们下次再共度良宵。”
  在这地界,敢这样鸣笛的,除了姓陆的那家伙,估计也没别人了。
  他们那一群人,要论混劲儿,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怎么不出来个有义之士,直接把他那车给砸了。剠
  桑南溪嗔怒着把她往门外推:“赶紧走,别一会儿他那喇叭又响起来跟我要人,扰民啊。”
  陈枳夏在她脸颊上亲了两口,讨好地跟她招手:“走了啊,那些东西你别忘了吃,奶奶下次要检查的!”
  四月份的京北,晚上依旧凉意逼人。
  不少结成团的柳絮滚在路面上,像是扬起了一场飞雪。
  桑南溪只披了件外衫,在窗边看着陈枳夏蹦蹦跳跳地上了车,这才转过了身。
  一会儿的功夫,她身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最近忙,屋子里的东西七零八落地堆了一地,先前陈枳夏拿的那件衬衫,现在正孤零零地落在衣服堆里。剠
  衣服的主人大概已经不记得自己丢了件衬衫,当时酒店给她的时候,她有些错愕,只得硬着头皮说:“那是我隔壁房间那位先生的。”
  酒店的工作人员有些为难:“那位先生已经退房了,您与那位先生应该认识,能麻烦您转交给他吗?”
  她面色为难,可最后兜兜转转,这件衬衫还是落到了她手上。
  而她又鬼迷心窍般,没有将它掷进垃圾桶。
  随意往那儿一扔,被压在底下,就这么堆了两个月。
  就如同桑南溪那晚所说的那样,这四九城挺大的,他们没那么容易遇见。
  桑南溪舀了勺玻璃罐里黑漆漆的膏状物塞进嘴里,中草药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甘甜,算不上多么好吃,但胃里却泛起一阵暖流。剠
  这让她这晚出奇地好睡,以至于早上接到电话的时候,她还处于一种半tຊ梦半醒的混沌感中。
  电话刚接通,另一端的人语气中是难掩的焦急:“南溪姐,场地这边有些问题,您可能得赶紧过来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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